“你，真是？”邱丽丽问得小声而迟疑。

“要不待会儿安排风云CEO携夫人登台致词，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ARNOLD轻描淡写，眉宇间都是轻松，可这份轻松跑邱丽丽心里却生出个胆小鬼，胆小鬼跑她眼里，是难以置信的恐慌，跑她嘴里，是半开的唇瓣，出不来一句话。

她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几口唾沫下去，非但没淹死那胆小鬼，反而淋得它在心里越发缩头缩脑，瑟瑟发抖。

“不会很长时间，就一分钟，我无非说几句感谢之类的客套话，你只要旁边陪着微笑就行。”ARNOLD看出了她的紧张，轻抚着她的脸庞，连着眼神都在安抚她。

“我……我……我信你是真的了，但那个携夫人致词，是假的吧？”

“如果是真的呢？”

邱丽丽又咽了下口水，却怎么都咽不下似的，在脸上憋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她的眼也无处安放，一会儿落ARNOLD脸上，一会落门把手上，一会儿左右，一会儿上下，可不管落哪，进到眼里的都是虚幻，没个具体影像，唯一看得真切的，是心里那点慌张，像充气的气球那般急剧膨胀。

“我们不是还没结婚么，我……算哪门子夫人！”

ARNOLD在她脸上的轻抚终于停住，换成了轻轻一捏，眼里却还是那始终如一的轻松自然，和不露痕迹的微笑：“开玩笑的，没有致词这个环节。”

那膨胀得几要爆炸的气球，得救似的，嘶啦一下泄了气，吹跑了邱丽丽心里的胆小鬼，她如释重负地轻捶ARNOLD一下，娇嗔道：“吓死我了！”手放胸口深呼一口气，又捂ARNOLD耳上说，“给我看看，早告诉我，你也不必白挨这两下。”

“哼！我话还没讲完，你就已经这样了……”

ARNOLD两手揪住邱丽丽耳朵，做了个上提的动作，再扮出一份狰狞面容，但手上和脸上的力气都是虚而不实的，邱丽丽轻易挣脱出来，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说：“精神补偿。”

“我两个耳朵呢！”。

邱丽丽立马补了一个吻，见他意犹未尽，又赠了一个，ARNOLD心满意足地笑了：“我还得去会几个人，回头找你，别乱跑。”

邱丽丽听话地点点头——CEO夫人？风云皇后？吓死人的头衔！她做好了呆这哪也不去的打算，这主意一打定，顿觉轻松不少，她不禁掀起两侧裙摆，欠身鞠躬道：“CEO慢走。”

她将俏皮可爱自然而然地融入到谦卑有礼的动作中，逗得ARNOLD那始终如一却不知真伪的笑，终于流露出真性情，他也有模有样地摆出姿势，拿起腔调：“皇后免礼，好生歇息。”

宴会厅里，ARNOLD迎面先遇上风云的市场总监，两人的谈笑风生，被另一隅的几位看在眼里。

“跟市场总监聊得热火朝天的灰衣服是谁？总监很给他面子啊！”

风云答谢会，多由该总监主持，这天他是大忙人，对来宾点头微笑居多，偶尔聊也只能是简单的几句，而识相的供应商，一般不敢占用他太多时间，只是讲几句客套话混个脸熟而已，大多都找分项采购经理或相关负责人，谈得反而更具体实际。

“我去总监那混个脸熟，顺便换张名片。”刘思进终于坐不住，朝市场总监和ARNOLD走去，并如愿以偿地换了两张名片回来。

在他走去的同时，老婆郑小璐在身后望着他，确切地讲，是借现任丈夫的背影，遥望前夫的意气风发。

ARNOLD眉宇间透出的是自信，谈笑间透出的是自信，甚至连着手指头的一个轻微动作，透出的也是自信。一个人的自信，往往暗示着他的功成名就，跟学识学历，或金钱权力总是密不可分的，ARNOLD何以有这样的自信？

郑小璐全神贯注盯着他，想盯出个所以然。

“叫张志东——”

“张智东？风云CEO？”章总惊呼一句，带着几分崇敬望向ARNOLD。

“同音不同字。”刘思进摆摆手，又看了眼名片，纳闷道，“公司也不是什么大公司，不会占了这名字的便宜吧？要不章总你也去改个名，叫章智东，说不定来年订单翻番呢！”

章总当然拿这当玩笑，“呵呵”两声，可第三声还没出来，笑容先僵在脸上，紧接第三声的“呵”变个调，成了匪夷所思的“咦”从齿缝间吁出来。

原来市场总监前脚刚走，负责融资的VP（副总裁）又主动凑ARNOLD跟前，但两人并没在大厅里久呆，双双往贵宾休息区的走廊深处走去。

“NND，难道真要改名吗？灰衣服怎么跟融资VP也勾搭上了？知道么，风云XX子公司，已融资到位，年后要独立上市了，这位副总裁在风云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两人言语间已难掩对ARNOLD的羡慕和妒嫉。

这时，ARNOLD的名片辗转至郑小璐手中。张志东，张智东，她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名字，这两个名字必然是有联系的，男人们则简单地认为，张志东是张智东的同字辈兄弟，总之，多少沾亲带故，否则哪有这样巴结风云高管的机会。

“老公，那女的是谁？就白色连衣裙，斜肩的那个！”郑小璐忍不住在男人们的谈话中插了句嘴。

刘思进摇摇头，说：“不认识，怎么了？”

“没什么，随口问问。”郑小璐顿一下，补充道，“那身连衣裙很漂亮。”

“是财务总监。”

章总与风云合作时间长，认识的人相对多些。郑小璐闻言又抬头看了白衣服一眼，看得出神。

要在往常，郑小璐向刘思进撒娇，一定是摇着他的肩膀说“这裙子好漂亮”，若老公有心逗她，会故意视而不见，等她摇得花枝乱颤，嘟着嘴，发着嗲，不停强调“好漂亮”方休。

然后，刘思进笑眯眯地拿卡出来，塞她手里，再手背上轻轻一吻。这时，郑小璐嘟起的嘴，自嘴角开始往外拉伸，唇瓣呈微开或盛开的花，直至一个心满意足的嗔笑才止。

但此时上刻，郑小璐只是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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