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啊？那么不讲究，厕所里多味儿啊！”

周大川无语摇头，不愿多管闲事的他，也不是个喜欢看热闹、收集八卦的人。

转身准备走的时候，他的脚步再次被拉住。

“知道吗林少，昨晚上姓胡的让我伺候个太监！”

这个声音？周大川脸色暗了暗，居然是那个清秀可人的姑娘——高小茹。

没想到，她今天又接新生意了啊！

苦笑摇头，周大川也不去管“太监”那俩敏感词，满嘴苦涩地抬脚要走。

就在这时候，隔断内再次传出让他走不了的声音：“太监找你干啥？舔狗啊？”

“你说什么？”

周大川陡得出声，攥拳咬牙问。

他虽然不是个男人了，但身强力壮的底子还有。

这一喝，中气十足，吓了隔断内两人一大跳。

“特么的神经病啊！又没说你，坏人好事儿不怕断子绝孙啊！”

林家豪草的一声骂骂咧咧，他注意到自己没把隔断内的门栓插紧，赶忙锁死。

他却没意识到，“断子绝孙”那四个字对周大川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特么的当着瘸子不说短话你不知道啊！”

周大川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悍然冲来，一肩膀狠狠撞在隔断门上。

不管是借种，还是离婚，亦或是丢了大宝贝，他可不就要断子绝孙了嘛？

“草你麻痹！说劳资断子绝孙，劳资让你从今以后同样杨伟！”

周大川退开两步，再次狠狠撞来。

哐当、哐当，松散的门栓摇摇欲坠，门后抱在一起的两人，那叫一个我了个草！

“劳资不会碰上太监了吧？真说中个断子绝孙的。。。”

林家豪很无语，但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语言仍在伤害外面那头疯牛。

他怀里的高小茹，顶着个大猪头，耳朵动了动。

她总感觉外面那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不会那么巧吧？”

高小茹小声嘀咕，林家豪低头看向她问：“嘀咕啥呢？”

他一边问，一边松开高小茹，开始穿衣服。

被外头这么个傻逼坏了兴致，鼻子不难嗅到厕所那股味儿，彻底没兴趣了啊！

“没、没啥的林少！”

高小茹小心翼翼回答，她一边帮林家豪穿戴整齐，一边接受林家豪卡油势的帮她穿衣。

俩人刚穿戴整齐，砰地一声，门栓彻底被撞坏，周大川如辆卡车般冲了进来。

“啊——”

高小茹抱着耳朵尖叫，门疯狂朝她挤压。

林家豪抱着她闪身躲在隔断门触及不到的对角，周大川贴着门冲进来。

“草你麻痹！”

林家豪眼神一宁，抖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周大川被打的身体半旋，整个人都脸冲外扭了过去。

“滚你妈的！”

林家豪再次补上一脚，正蹬在周大川后腰上。

周大川下意识去扶后腰，只听见咔嚓一声，他感觉腰部好像有骨头错位了。

“什么狗逼玩意儿，也敢跟本少面前瞪眼，草——呸！”

林家豪搂着高小茹，路过摔个狗啃泥的周大川身边，愤愤踹一脚，还吐口唾沫到他头顶。

被侮辱的周大川愤怒且炸裂，他攥拳咬牙想要起身。

“草，劳资让你还不长记性！”

林家豪眼角余光看到身后周大川快爬起来了，松开怀里的高小茹，转身一脚踹到周大川肚子上。

周大川如只虾米般弓起身，抱着肚子表情扭曲。

“告诉你小子，以后长点记性，别以为自己断子绝孙就可以胡乱打扰别人的好事儿！”

林家豪弯腰指着倒地翻滚的周大川，看着抱着肚子挣扎不起的周大川，林家豪笑的畅快。

“滚你吗陛吧！”

林家豪抓起周大川的头发，狠狠一膝盖顶在他脸上。

丢开鼻涕、眼泪、鲜血胡满脸的周大川，林家豪转身直起身，迎来乳燕投怀般的高小茹。

“这才是男人的人生，如这般断子绝孙的死太监，我呸！”

林家豪又扭头吐口唾沫，满眼不屑地转过头去，搂着高小茹离开。

原地，周大川抱着肚子的手突然松开，他躺在洗手间的地上，放声痛哭。

刚刚通过自我对话、自我安慰、自我催眠的方式，积累起来的那点信心被林家豪这顿毒打，打的彻底消失，荡然无存！

“我就是个太监，我就是个断子绝孙的废物啊！”

“我就不该活着，我就没脸活着，我甚至连死都没脸见周家祖宗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大川疯了般，一边拿头创地，一边摇头痛哭。

他彻底崩溃了。

不是绝望，不是自我放弃，他甚至连自己的存在意义都动摇了。

人就像是一艘艘航海的船，不论大小，不论先进与落后，都要有桨有帆有舵有矛。

如果失去了这些。。。

前进没有方向，人就会茫然；

歇息没有港湾，人就会冷漠；

停顿没有支点，人就会慌乱、自我怀疑；

缺乏动力，人甚至会自我毁灭。。。

此刻的周大川就是这样。

“断子绝孙”四个字，对他来说，既是生活的奔头等于桨和帆没有了，也是前进的方向与生活的支点）舵和矛（没有了。

他就像是一艘迷失了方向又丢掉了所有工具的小船，茫然的、没有任何自主性地被浪推着，沉沉浮浮、左摇右摆。

任何一场暴风雨，或者都不用那么激烈的变故与偶然，只需要一个大些急些的浪头，他就有倾覆之危。

也即是说：他已经失去了应对生存危机的所有手段。

甚至，连面对死亡的勇气也没有了。

所以他崩溃，所以他甚至怀疑起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就不该活着，不！我就不该出生。。。”

“那样我娘就不会难产而死，那样我爹也不用为替我挣学费下井挖矿再不回来。。。”

“我真的不该来这个世界，真的，我真的不该来啊！”

“我真的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啊！我就该被抹杀啊！”

周大川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一下比一下更重地拿头创地面！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监控室内，摆渡人KTV的工作人员都看傻了。

“我在这见过不讲究爱爱的，见过坐地上呜呜直哭的，从没见过直接崩溃想碰死自己的啊！”

监控室的这位小哥，顾不上发愣，赶忙打电话打给了他们经理。

正在欺负陪酒公主的值班经理，很不爽地接通电话：“咋地了小孟？没个足够说服劳资接你电话的理由，就准备给我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