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和苏准一时都有些沉默，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一桩恶性杀人案件，与什么冤魂厉鬼索命是无关的。

周海有些庆幸，自己一开始是怕打草惊蛇，才拐弯抹角地问起刘长河的事情，看来如果一开始就直截了当地问起这件事，他们可能还会因为害怕招惹上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而拒不合作呢。

周海又跟小贩攀谈了几句，拿到想要的信息之后才拍拍裤子站了起来。

凌风，一名即将毕业的高中在读生，母亲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父亲是一名酒鬼加赌鬼，在一年前因为喝醉酒而跌落河中溺水而亡，家里除了一堆赌债以外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东西，这么多年他的学费都是刘长河资助的。

苏准和周海向着凌风家所在的方向走去，万年沉默的苏准难得夸了周海一句：“你查案子还是蛮有一套的。”

周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得到了苏准的夸奖竟然有些紧张，他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一声：“你刚来没几年不太了解这一片的情况，以后案子办得多了，就知道怎么从这些街坊邻居口中套情报了。”

越小的地方人们越团结，有的时候即便知道你是警察，他们也不会把街坊邻居的信息过多地透露给你，唯一的方法就是混在他们中间，让他们把你当成自己人。

凌风的家就在距离菜市场不远的一条街道上，这条街的房子都特别破旧，一家炒菜，呛人的味道能飘到隔壁的街上去。周海和苏准还时不时地能听到女人大着嗓门儿和男人对骂的声音，整条街都热闹极了。

他们很快就走到一间破破烂烂的平房门前，窗户是用纸糊的，门是一扇有些生锈的大铁门。

周海在门外敲了将近十分钟，才听到有人汲着脱鞋来开门的声音。

开门的人是一个十九岁左右的少年，由于常年不见光，皮肤带着一些病态的苍白，头发乱糟糟的，他眯着眼打量门外站着的两个人，脸上还带着一丝被人打扰清梦的不满。

周海端起了架子，学着苏准的样子板起了脸，将证件举在少年的眼前道：“警察，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凌风先是愣了一下，但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他点点头，让开了身体，将周海和苏准请进了屋子里。

苏准进门之后就开始打量起了这间不足四十平米的小房子。

这间屋子外面看起来破烂不堪，里面倒收拾得很干净。

家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两张床和一个掉了漆的柜子，唯一看起来比较凌乱的地方就是一张摆着一台老式电脑的桌子。

苏准走过去，拿起桌子上摆放杂乱的废纸看了看，废纸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凌乱而晦涩的程序代码。

他随意地开口问道：“这些代码都是你写的吗？”

凌风揉了揉自己的鸡窝头，成功将头发弄得更加凌乱了，他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是我写的。”

“刘长河是你什么人？”周海问道。

凌风正拿着一块毛巾擦脸，闻言手顿了顿，若无其事道：“他是我干爹。”

“7月23号下午到凌晨你都在做什么？”

7月23号下午到晚上，是惠安路恶性杀人事件的案发时间。

凌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是在仔细回忆，半晌后才说道：“我那天下午在这附近的网吧玩电脑，玩到晚上就回家了。”

“是在哪家网吧玩的？玩到几点？”

凌风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海道：“这附近就一家网吧，惠安路路口的心灵之约，至于回来的时间嘛，谁还记得那些东西。”

周海立刻打电话给小王，让他查网吧里的监控。

苏准却在这时候开了口。

“这些代码都是谁教给你的？”

凌风指了指桌脚旁堆着的一堆书道：“我家这个条件，谁愿意教我啊，都是自学的呗。”

苏准点点头，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少年有些发青的眼睛：“你很聪明。”

凌风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句赞美，还颇为臭美地吹了吹自己的刘海儿，得意洋洋道：“这我知道。”

他的样子十分欠揍，看得周海拳头直痒痒。

就在此时，小王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中带着一抹沮丧：“海哥，网吧的监控也没了，整个惠安路附近的监控视频都被黑客入侵了一遍，删了整整两个月的记录。”

周海挂了电话，从桌子上抽出了两张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代码的纸，摆在凌风面前道：“入侵惠安路的监控系统，删掉两个月的监控记录，是你小子干的吧？”

凌风笑了一下道：“多谢你对我能力的认可，不过我可不是黑客，这些程序代码是我要去参加设计比赛用的，和入侵什么系统无关。”

周海将桌子上所有的纸都收进了一个文件夹内，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专业的技术人员过来搜查凌风的电脑。

“你们有什么资格查我的私人电脑？”凌风挑眉问周海。

“因为你是重大嫌疑人，7月23号的时候，惠安路死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不久前刚刚打死了你的干爹刘长河，再加上你又懂这些程序代码，所以你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凌风呵了一声：“这些都只是你们的猜测而已，或许事情是有一些巧合，但你们有证据吗？”

周海哈哈大笑了一声：“个小兔崽子，都到现在了还跟我装，我就不信你电脑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等我们抓到证据，你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凌风并没有反驳周海的话，他气定神闲道：“随你怎么讲，反正我清者自清。”

苏准看着少年那副淡定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的。

果然，局里的技术人员很快就来到了凌风的家，但在他的电脑上查了两个小时却一无所获。

他的电脑上一丝入侵监控系统的痕迹都没有，那些被周海收起来的代码也确实是他自己设计的一款软件，这款软件的功能也与黑客技术丝毫不搭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