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的是一个只有二十二三岁，看上去很瘦的年轻人，此时听到审讯室的门一响，立刻忐忑、紧张地抬起头。

秋彦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坐在了主审位上。

“警官，人不是我杀的。”

看着一身警服，帅气、威严的秋彦，年轻人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很紧，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否认他是凶手。

“姓名。”秋彦似乎对他的话不感兴趣。

“…汤……汤家毅。”

“年龄。”

“二十三岁。”

“隶属于哪个球迷会的？”

汤家毅一怔，不过眼眸却是一亮，流露出一种自豪和兴奋。

“豹魔球迷会的。”

秋彦停顿了一下，再次看了他一眼，才继续问道：“入会几年了？”

“今年刚入。”汤家毅挺起瘦弱的胸膛，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怯弱，“只有三个月，不过是经过层层选拔，严格测试才成为豹魔一员的。”

“学历？”

“本科。”汤家毅将头抬高，“青市大学毕业的。”

秋彦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本，不是三校生。”

“当然不是。”汤家毅颧骨高凸的脸庞忽然变得通红，“谁喜欢云豹队的球迷都是三校生，其实他们鹰翔队的球迷才是三校生、流氓、土匪、劳改犯、民工、无业人员。”

秋彦骤然沉下脸，眼神可怕。

“你以为这里是超，是你攻击对方球迷，发泄的地方！”

汤家毅一震，顿时醒悟这里是何处，自己又是来干什么的，胸膛重新干瘪下去，神情怯弱。

“这是问的什么？”观察室中的夏倾穆轻声抱怨，“我还以为能看到一场教科书般的审讯，结果问的问题还是不着边际。”

“我怀疑秋彦或许认为这人真的不是凶手。”桑榆低声道。

“现在谁也无法确定。”夏倾穆果断道，“法医报告还没出来，附近的监控录像正在查看，人证物证都没有，我看这种审讯就是浪费时间……”

“再加上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秋彦，还不如回去排摸更有效。”

桑榆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审讯室中终于开始进入主题。

“你认识不认识死者？”

“认识……不认识。”汤家毅先是承认，随即否认。

“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他是鹰翔队铁杆球迷会的会员，至于姓什么叫什么我可不知道，所以认识又不认识。”

“你为什么要杀他？”

秋彦骤然而来的问题让汤家毅浑身一震，随即激动的大叫起来。

“我没杀他，我没杀他！”

“那好，你们之前在酒中发生的情况。”秋彦没有用连续不断的激烈问题去刺激汤家毅，声音又平和下来，“想清楚再，酒中的监控已经拍下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汤家毅低下头去，声音纤弱下来。

“其实一开始也就是互相嘲讽，不过因为我们输球了，所以在声势上占了下风，等到喝了点酒，大家都有点上头，争吵就变得激烈起来。”

“然后你就和死者吵起来了？”

“没有，不是我！”

“是谁？”秋彦声音陡然拔高，厉声喝问。

“是我们球迷会的两个会员鹰翔队的球迷都是垃圾，然后将一些陈年旧事提出来，再然后那人就当先和我们的人吵，不断用这两年云豹队的失利来刺激我们，吵着吵着不知道怎么就动手了。”

“你没动手？”

汤家毅抬起头，扯了扯嘴角。

“我倒是想动手，不过就我这体型，根本挤不进去。”

“为什么对死者印象如此深刻？”

“挑头动手的就是他，和去年一群人围着我们云豹队落单球迷侮辱、殴打没什么两样，幸好这一次我们球迷没有摔倒，要不然肯定会被他们踩头，下黑脚，他们就是一帮流氓。”

“注意你的措辞，不需要你评论，只需要你讲述经过。”

“是，警官。”汤家毅虽然答应，不过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不服气。

“最后是不是豹魔球迷会的会员吃亏了？”秋彦不为所动，继续问道。

“是。”

“而你这个没有动手，哦，应该无法帮忙的人被会员嘲笑了？”

汤家毅眼眸中流露出惊讶地神情。

“是，警官。”

“你开始迁怒于铁杆球迷会的人，而印象最深刻的死者成为了首要目标，对不对？”

“对。”汤家毅又低下头，声音模糊而纤弱。

“有一点我很奇怪，经过吵闹之后，你们为什么都不离开庆功酒，两个球迷会的人都不走，是不是还准备继续找茬打架？”

“我也不上来。”汤家毅很奇怪地惨笑一下，“不过还是有少部分人先走了。”

“你没走。”秋彦的话语声变得锐利，“你一直盯着那个死者，终于等到死者一个人走到后巷，然后你觉得机会来了，偷偷跟出去，拔出了贴身所藏，或是不知哪里拿到的一把折叠刀……”

“你想杀了他！”

“…不……是，是，我……我的确想杀了他，可……可是，他不是我杀的？”

“谁杀的！”秋彦火力全开，紧追不放。

“不，不知道……我，我真的不……不知道……”

汤家毅越来越激动，全身颤抖的厉害，就连泪水也无法控制的流了出来。

秋彦蓦然不再提问，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观察室中的桑榆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这才是教科书般的审讯，先松后紧，旁敲侧击，不知不觉中，前因后果也已经了解得差不多，而且还不死板，我们真应该好好学学。”

“学不来的。”夏倾穆一点也没被打击到，微微仰头。

桑榆奇怪地看着她，感到夏倾穆在此时还和秋彦斗气似乎完全没有必要。

夏倾穆却噗嗤一笑。

“因为他是秋彦，而我是夏倾穆，你是桑榆，所以硬要学习的话不定学成了四不像，那时既不是秋彦也不是桑榆或是夏倾穆。”

桑榆恍然，轻轻点点头。

“你的对，我们都要各自的特点，将我们安排在一起，最好的方式是尽量发挥出我们的特长……”

“不定，这就是上面的意图。”

“但是这家伙不合作。”

夏倾穆咬牙切齿透过观察室的大玻璃，恶狠狠看着秋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