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轨列车从隧道中冲出。

居士坐在长椅上，视线从两幢高楼中穿过，看着犹如在半空中飞行而过的轻轨，唇角间泛起残酷而快意的笑容。

很淡，却很冷酷。

……

屋子里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桑榆怔然望着，第一次开始怀疑起秋彦的判断。

轻微扬起的灰尘钻入她娇俏的鼻子，她慢慢移开视线向四周扫了一下，视线立刻停留在那间紧闭房门的卧室上。

一股让她毛骨悚然的气息似乎隐然透出，甚至使她无法挪动脚步向那间房间行去。

她轻而漫长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艾壮。

“你感觉到什么？”

“感觉什么？”艾壮一脸蒙圈，四顾说道。

桑榆又看向那间卧室，一探的想法在心中膨胀，然而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依然不能减弱半分，一个古怪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难道卧室中会留有什么针对女子的危险之物？这就是艾壮感觉不到的原因？里面真的会有秋彦所说的证据？

这个念头将毛骨悚然带来的无力驱散，双腿终于迈出，一步步走到卧室前，伸手按在了门把上。

没有锁，轻轻按下门把就响起“咔嗒”声。

门被推开，涌出的光线似乎将那股气息冲淡不少。

空的。

没有衣柜，没有床，也没有床头柜。

直到门完全被打开，桑榆才看到一个箱子孤零零摆放在墙角，是一个黑色的箱子，那种气息正是从这个箱子里弥散而出的。

看着死气沉沉的箱子，她的气力忽然间再次消失，只是伫立在原地，又一次迈不出腿。

“有箱子。”

艾壮轻呼一声，随即惊讶地看着桑榆，显然不明白为何不立刻对这间房屋中可能是唯一能找到线索的箱子进行检查。

沉默似乎正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而流淌。

被这种沉默浸染到的艾壮觉得有些烦躁，扭了扭粗壮的头颈。

“夏副队长，要不要我来检查一下。”

瓮钟般的声音惊醒了迷失于感觉中的桑榆，她轻“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往边上挪了一步。

“好。”

艾壮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几步走到那个箱子面前，蹲下身子看了片刻。

“没什么毛病。”

他头也不回说了一句，随后就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并不多，艾壮一眼就将其中之物看得清清楚楚，那双眼眸中骤然爆射出火一般的光芒，灼热而充满怒意。

“夏副队长快来看，冯小泉一定有问题。”

看着艾壮直起身转身面对她，桑榆忐忑般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因为有所发现而好转，脚步虽然正在一步步向箱子靠近，心中却总有一种想远远逃离的想法，因此每一步都显得很是沉重。

不过，桑榆也很清楚。

她的职业已经让她永远无法去逃避。

那条遮挡视线的箱边线似乎跳跃了一下，箱中之物终于完全出现在桑榆的眼眸中。

……

秋彦还是没有直起身子。

将整个工地观察清楚后，现在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这里真的会是居士选择的交锋场所？

虽然工地上的情况足够复杂，但是因为大部分的规划都还未开工，实际上可供居士躲藏的地方算不上太多，秋彦有足够的信心逐步推进，最后让居士狙击的目的落空，迫使两人最终只能面对面交手。

而真的到了这种时候，谁胜谁负又哪能说清。

因此，这里不应该是居士的选择。

不过假如居士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和他面对面交手呢？

就在秋彦思忖间，手机蓦然震鸣。

是居士打来的。

“秋彦，知道空中之城吧，赶快过来，我等你。”

——果然不是这里！

居士正在用变换地点的方式获得先机，每一次改变地点，消耗的必然是秋彦的体力和精力，甚至厌倦产生的疲劳。

假如不是夏倾穆落在居士的手中，秋彦必然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现在却只能接受。

不过空中之城又是哪里？不在青市？

秋彦脑海中刚有这个想法，立刻想到了最新通车的九号轻轨线，眉头也因此轻轻蹙起。

九号轻轨线有一段设计得很是巧妙。

利用隧道间穿越几幢高层建筑，铺设的轨道不是用粗壮的水泥石墩，而是使用漆成和两边建筑相似颜色钢筋铺成的轨道，从某些角度看上去，飞驰的轻轨就像是在空中飞行一般。

所以那里也被成为空中之城。

在情侣眼中，足够梦幻和浪漫，成为了他们必去之处。

隐约间，秋彦感到这里或许就是居士最后选定的交手之地。

人流、复杂的地形，错落耸立的建筑，这些条件已经足够构成居士狙杀之所，秋彦想要采取步步为营手段的想法必定不成立。

重新翻出围墙，上了路虎卫士之后，秋彦拨通了方为的手机。

“听好了，我有一个同事落在居士的手中，现在他让我去空中之城，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我和他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你们军方不许动手……”

“因为这里边牵涉到两条人命，我不是开玩笑。”

没有等待方为的答复，秋彦立刻挂上电话，踩下油门，向空中之城的方向而去。

给方为打电话并不是讨救兵或是申请支援。

居士已经摆明了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插手他们之间的对决，只要发现有军方的人介入，居士必定会撕票进而溜走。

秋彦当然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因此打这个电话，事实上是他的担忧。

想清楚空中之城的复杂，秋彦觉得并没有十足把握留下居士，甚至在这场绝对不公平的对决中有可能失手，假如失败，他必须将之后产生的损失降到最低，所以才会告知方为。

心境再也没有在工地上时的平静。

诸多不利的变化在他脑海中推算、演变。

当来到空中之城后，秋彦仍然无法推算出居士会怎样开始这场对决。

在车上沉默了片刻后，他才推开车门下车。

三分钟之后，离开停车场踏上了空中之城范围，秋彦目光变得锐利，一步步行至中心广场，抬头看向天空。一辆轻轨呼啸从半空“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