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元旦

“真好，”思缪念叨了两遍，又把那张纸塞回了缝隙中。

“哒——”教室里的灯被打开了。

“你疯了吗！”思缪转头刚要凶上荣义一句，突然发现这人正坐在自己身边，开灯的人不是他。

“快跑！”思缪喊出了声，推搡着荣义。

荣义没动，思缪急得快要哭出来，虽然在干坏事之前也有想过被抓到的后果，但真的要承担后果的时候，心跳还是会漏上几拍，还是会恐惧。

“别跑了，束手就擒吧。”开关那边传来的声音倒是很熟悉，不过仍是吓了思缪一跳。

“老师好，”荣义先站起来微微倾身鞠躬，思缪才意识到，也站了起来，从荣义身后侧头出来看，菠萝派站在门口，仍旧穿着他那的那件破旧的冲锋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思缪吓得又把头缩了回去，尽可能的深呼吸，希望荣义可以帮她挡住老师的视线。

“綦思缪！”被叫了大名，女孩子才颤颤巍巍的从后面闪身出来。

“老师我错了！”思缪认为，认错态度诚恳与否，主要取决于道歉时喊得够不够大声，以及喊话够不够迅速。

“错哪了！”班主任的声音分贝也没有降下来一分。

“错在……”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错在这么多年，你就压根没回来看过我！”说完，也变了脸，一改之前的严肃。

“我不是每年过年和教师节都给您发去问候了吗……”思缪从荣义身边蹭过去，狗腿子一般的颠到了门口，点头哈腰的开始套近乎，“怎么是您来了，我还以为是门口的保安大哥来制裁我了。”

“今天是我值班，你少嬉皮笑脸的。”思缪听了以后，回头望了望，看到教室后面的摄像头正直直的对着自己刚刚坐的位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忘记了学校里没有死角，到处都是摄像头。

怎么毕个业，把所有的警惕心也都遗落在学校里了。

“走吧，去我办公室坐会，这个时候来这，人家真丢了东西，我看你上哪说理去。”

到了办公室，思缪看到老师的电脑正开着，摄像头正对着自己刚坐过的位置。

“给你看看，”菠萝派说着就调出了刚刚思缪像个疯子一样在满校园里奔跑的几段视频，“我都点了录像，你需要的话可以拷走给留个纪念。”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老师。”

上学的时候就常被批评“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但是依着思缪的性子，永远都是“我错了，但是下次还敢”的态度。

好在一中的老师都还算好说话，单只是跑跑闹闹或者上课说闲话这样的错误，大多罚个检讨然后来办公室罚站一会儿，这些事就算过去了。

思缪当初没少被罚，所以对这办公室的构造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这盆花还这么茁壮呀，”思缪溜达到窗口，“李强老师还坐这呀？老师你知道吗，他的电脑密码就是‘李强爱小红’的全拼，那时候你们都去上课了，别人的电脑都打不开，但他的一试就开。没想到他还挺浪漫。”

大约是醉酒的状态还没褪去，所以有些口无遮拦，虽然交代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荣义还是很想把她的嘴捂上。

李强曾经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帮思缪的班主任代过几节课，虽然人看上去呆呆傻傻，性格却是杀伐果断，魅力十足；小红老师是思缪班的地理老师，学校里有名的美女老师。他们两个人的爱情故事，当初让大家八卦又操心了许久。

眼下，荣义只能对着班主任讪笑，试图转移一下话题。

“她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菠萝派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啊？我没喝多啊？”思缪虽然晕晕乎乎的，但是耳朵仍旧灵光，站得老远，还是把话插了进来。

“没人问你喝没喝多！”荣义终于忍不住了，把思缪拽了过来，在老师的办公桌前站好。

有些气急败坏的。

和过去一样，犯了错，也都是他把她带来办公室受罚的。

“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把她送回去吧。”菠萝派嘱咐荣义。

思缪深深的给老师鞠躬，“老师我下次白天再来看你。”

“话说的好听，这么多年，一次也没见你回来过。不像荣义，每年还会来看看我。”

思缪低头，没再说话，但是恨恨的从背后掐了荣义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不叫我。”

不是不想回来看老师，但总觉得这里残存的记忆过多，每次就仅仅从校门口路过，都会被遗憾和孤独包裹起来。

想来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和班上的同学虽说最初关系都不错，但联系的并不多，关系也都逐渐疏远了。

也心存疑虑，他大多时间都不在家，什么时候回的学校，又是和谁一起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