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5日

考研的两天日子过的很快，思缪和柳依楠每天早晨被魏然喊起投食丰盛又寓意十足的早饭，诸如用鸡蛋火腿肠之类的东西摆成满分的形状之类的（值得一提的是，三人偶尔也会在寝室做些吃的，所以锅碗瓢盆什么的也都配的齐全），简单洗漱后就被另外那两人塞进车里送去考场，在寒风中和大家一起等上一阵，然后钻进考场写到手指抽筋，填满了一张又一张的卷子。

最恐怖的一科，开场前她看着十页空白的答题纸，一想到都要被写上密密麻麻的字，当场都萌生了想放弃交卷走人的念头，好在考前模拟的的次数足够多，好在她有着不一样的信念和奇怪的心理素质，深呼吸了几次，稳住了心思，一笔一划地答完了题。

笔没漏水，卷子很好写，字迹流畅，监考老师温柔得要命，考场提前开好了空调，十分暖和，整体的体验感很不错，准备的考点都稳稳当当，正好对上考卷上每一题的空。

思缪长舒一口气，扣上笔帽。她没等交卷铃响，举起手，交了卷子，提前五分钟出了考场，奔向了自己的朋友们。

两边都已经拉了戒严，只有考生可以出入，朋友们都被拦在黄线以外。

柳依楠已经站在场外等候，思缪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轻松的笑容，这次考试她没遇上生理期，也没有发高烧，一切都顺利的出奇，以她的能力，这样的考卷也不会难到她，提前十分钟交了卷子，离开了考场。

或许只有离开错的人，她的人生才会走上正轨。

“缪缪！”思缪上车之后，打开手机，考点附近是屏蔽区，消息全收不到，车子稍微开走了一定距离，手机上蹦进来了夏果的电话。

“缪缪！你猜我在哪！”夏果在那边很兴奋。

“在哪？我刚考完，你今年去哪过圣诞节了？”思缪问。

“傻子！我在你们考场门口，我来接你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夏果说。

“啊？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考试？”思缪有些傻眼。

“宝贝，不是你给我发了你的准考证吗？我不想让你分心，就没提前告诉你，我来陪你过圣诞节了！”夏果在那边喊，听上去风很大。

“得，你等会吧，你去考点对面的车站，我去找你，”思缪和电话那边嘱托玩，拍了拍坐在驾驶位的陈柏杨，“哥，调个头，回考点，接一下我朋友。”

“现在吗？可能等下会堵车，你们都着急吗？”陈柏杨问。

“不着急，”大家异口同声，的确，最紧张的事已经结束，在场的人也都只剩下一门开卷考试，大家自然都不着急。

陈柏杨顺势掉转车头，又杀回了考点。

没想到站在车站的有两个人。

思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早就该记得，距离夏果三米之内必有赵胤，怎么这两年见得少了，这个原则就忘了。

思缪摇下窗户，喊了夏果的名字，陈柏杨解锁了车门上的锁，让他们两人上车，柳依楠、思缪、夏果和赵胤四个人前后错位坐在后排，多少显得有些局促，魏然没来考试现场，她说她现在听见“考研”这两个字，已经比两位考生还要紧张了，就在寝室里等消息。

这两人艰难上车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奇怪的前后交错的座位上，都没注意到柳依楠的眼神有些僵住了，待车开出去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迟疑着说：“我刚刚……看见他了……”

罗安站在人群中，直勾勾地看着车上的这群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他在这里已经站了两天了，只是柳依楠身边一直有很多人，他才不曾上前，今天下午是最后的机会，然而这并不大的车子里塞上了六个人，让他彻底断了上前的念头。

他并不知道自己要来做什么，一个多月没见，她又瘦了些，但精神看上去很好，不知道她考的怎么样。

只不过，看样子她要实现她的梦想了。

要去向一个没有自己的未来了，尽管他知道这样说，她的朋友们都会冲上来，质问他，告诉他他不配有这样的念头。

即使上前，又还能说些什么，“你过得好吗？”这句话未免过于虚假，更显示了自己的虚伪，罗安又在考点旁边吹了一会儿冷风，看着考生们一个个离开，之后他也离开了这边。

这些日子，他变得更加阴沉了许多。

车上的人听了柳依楠说的这句话，纷纷表示“理他作甚！”之后都强行跳过这个话题，没再提及。

没人想让她再想起那段噩梦一般的时光。

明明三个月前还摆着相爱样子的情侣，三个月后，只能做最彻底的陌生人。

“等下做什么？”陈柏杨问大家。

“回寝室!梳妆打扮奔赴party现场！老板娘给我们准备了晚餐和酒，只不过这次的party内容完完全全是为了庆祝圣诞节，和这两天的事毫无关系，切记切记！谁要和我提那两个字，将会失去今晚的邀请函！”思缪说，她要给大家洗脑，让大家都忘记自己是来考试的——并不想弄得太过劳师动众，怕自己惊扰了天上的神仙，因为自己太过吵闹不愿意帮自己实现愿望。

“你们这次什么安排？”才想起来问身边这两人。

“我来和导师开会啊，赵胤啊就说没来过想看看，就一起来了，组织大会的那边有给定了酒店，就在你们学校附近……什么party啊？”夏果回答。

“没事，到了你就知道了，给你介绍我的老板娘，大美女，”思缪和夏果咬耳朵，两人看到美女，一般会比男生更兴奋一些。

“好耶！”女生应允。

陈柏杨把他们送回学校，“你们去收拾吧，我就先撤了，实验室还有事，綦思缪，玩的开心！”

“啊……这两天辛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开车注意安全，”思缪和他道了别，近来陈柏杨为毕业忙得不可开交，说来，他也要和自己同年毕业了，好像也是因为有了什么尽管后面几年的日子里，他大多在医院实习，但还是要再发上两篇论文才能正式毕业。

剩下的五个人面面相觑，康嘉杭先打破了沉默“那个……我先回寝室洗个澡，晚点见，”之后就先溜了。

赵胤叹了口气，拍了拍夏果的肩，“你们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们。”然后把几个女生送上了楼，思缪回头时只觉得时空在重叠，她和夏果，他和荣义，会在自己寝室楼下以这样奇怪的巧合再度相遇。

“你们住在哪？”转身问了问夏果，女生报了一个酒店名，正是之前荣义来找她时住的地方。

时间和空间奇妙重叠。

“果果，你给赵胤发个消息，就和他说让他进大厅等吧，外面怪冷的，我刚忘了说，”思缪嘱托夏果，不知是不是去年因为那个人的缘故，后来每个寝室楼的大厅里都安上了一排小椅子，供大家休息等人，男朋友们来接女朋友时，也不用在外面饱受冷风了。夏果依言做了。

“对了，赵胤这四年里有哪次超过你吗？还是千年老二不成？”思缪突然响起这个古老的梗，转身问夏果。

“我忘了和你说吗，他转专业了，实在受不了每天考第二，转去学生物了，运气不错，到了之后就是稳定的第一了，他和我说，他这么多年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快乐，我和他说，我这么多年，都在体会着这样的快乐。气的他半天没理我。”夏果讲着他们两个人的爱情故事。

思缪和柳依楠回寝室后，都忙着梳洗打扮后换上轻便的衣服准备出门，魏然已经先行去咖啡厅，帮老板娘准备晚餐了。

夏果盘腿坐在思缪的椅子上，自顾的转圈圈，和女生聊着天。

“你室友也好好看啊，”趁着柳依楠去洗澡的时候和思缪偷偷说。

“是啊，对了，她要考的是你们学校你们专业，说很喜欢你们学校一个老师，叫什么来着……”说着起身去卫生间旁喊话，“楠楠，你喜欢的导师叫什么来着？”

女生报了一个名字，夏果在一旁开始感慨人生的奇妙，思缪问她为何，她说：“我就是和这个老师来开会的。”

待柳依楠收拾完出来，两人知会了她这个消息，夏果也火速安排了第二天中午和老师的一场饭局，邀请柳依楠到时候来参加。

所谓彪悍的执行力。

思缪之前就买好了明天上午回家的机票，夏果和赵胤也只是来开会，会在后天早上回学校。

长大之后，所有的会面都是匆匆一眼，自然更加珍惜这每每相遇的缘分。

大家一起下楼的时候，思缪看到赵胤乖巧的坐在角落里，手上还抱着一杯热水。

“你这是？”思缪问。

“你们宿管阿姨给的，阿姨人好好啊，”赵胤说，样子有够天真无邪。

思缪和柳依楠吐了吐舌头，想来，一年前的荣义，大概也有这样的念头。

果然，阿姨的温柔都留给了这些长的好看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