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之瑶这个新身份对官员们的冲击力远远大于对老百姓，而对于皇家的冲击力又远远大于官员，成武皇帝后面的仪式还没进行完，太后的人就等在了一区外面。

丁之瑶昨天听故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戏份蛮多的，结果成武皇帝就这么很随意的介绍了一下，自然得这事儿真的跟真的一样，完全不需要大肆渲染，反倒意料之外的让人觉得很笃定。

成武皇帝这场与百姓的见面会只持续半个时辰。

道歉，鼓舞士气，宣布丁之瑶的身份，发土豆顺便强调了一下朝廷的所有新政令都会通过每个安置区的大公告板发布，如果与以往的陈例有冲突的，一切以公告板上的新法为准。

反正他这次出来主要是在老百姓面前刷个存在感，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

车队打道回府。

丁之瑶本以为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回宫就该吃午餐，吃完大家该干什么活儿干什么活儿。

没想到车队直接到了醉寒宫门口，一下车便看见一大群宫女太监跪在院子里，亭子中间坐着个雍容华贵的老夫人，只不过她那满脸的褶子几乎已经皱成了个大包子。

成武皇帝一下车便主动走了过去：“儿子给母后请安，地动之后政事繁多，儿子又有恙在身，疏忽了给母后请安，实在是不孝极了。今日母后有空闲来儿子这里坐坐，儿子让小厨房给您炖碗燕窝去。”

“不用了，哀家宫里不缺这些。既然你知道跟哀家打马虎眼，那想必也明白哀家这次来找你是为何了吧。”

“为瑶儿的事。”

“知道就好。衡儿，你从小就聪明，先帝在时常说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哀家不是那种好干涉政事的妇人，只是这事涉及到皇嗣。于公，哀家身为后宫之主；于私哀家是燕家的媳妇，不能不过问。”

丁之瑶发现太后说这话时，眼神如小刀子一般扎在自己身上，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午饭暂时是不要想了。

成武皇帝点点头：“母后当然应当过问，就是您今天不来，孩儿也打算晚些带瑶儿过去给您请安呢——老二，老四，你们也没给皇祖母请安吧。”

成武皇帝和太后一进门就切入了正题，燕晨和燕昭还没捞到请问的机会，听成武皇帝一说，赶忙上前：“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身体康健。”

良妃和静妃也跟在自己儿子后面行礼问安，丁之瑶看见成武皇帝对自己猛地使眼色，恍然大悟，也跟在后面学着他们做长揖。

“给皇祖母请……”

“你先别请，哀家可不知道你是不是我们燕家的孙女，这个大礼受不起！”

丁之瑶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退了半步，说实在的她也不是非要眼巴巴的认个祖母，不用请安还乐得清闲。

要不是看在成武皇帝这人还不错的份上，她完全可以回家自己拉个山头来种田，大不了就走屌丝逆袭的路线，直接推翻大凉，重新再建一个时代。

话说，那不才是穿越者该干的事儿吗？

就在她思想跑偏的时候，成武皇帝已经扶着太后往屋里走去：“母后，你别着急，这件事儿孩儿心里是有定数的，瑶儿确实是我的女儿，半点做不得假。”

“是吗，为何哀家从来不知你和那个女人有过这般过去？”

“您还记得春秀吗？”

“春秀？”太后拧着眉想了想，忽然大惊失色，“是她？”

成武皇帝点点头：“是她。当年儿子情窦初开，与她有过一段情愫的事情母后您也是知道的。”

“可是……我记得她是死了啊。”

“春秀出身低微，只是太子府中的一介奴婢，儿子对她的喜爱便足以让她引来杀身之祸。她当时却是受到了暗算，但却没有死，南宫毅下学回家的时候正巧救了她一命。朕担心下一次逃不过，索性利用那次机会让她假死，实际上却是拜托南宫毅将她藏在了其他地方。”

“您也知道在南宫家出事之前，儿子与三位师弟妹情谊甚笃，但奉贤和静妃都随老师住在宫里，所以春秀一直是南宫替朕照顾。”

“后来南宫镇闹事，朕被关在宫中，南宫毅也被他父亲关在家里，儿子便与她失散了。后来儿子派人四处找她，找到之后将她接进宫来生活了一段时间。但那个时候，朕已经有了妃子，皇儿们也已经出世，再加上忙于政事，对她便没那么上心了。”

“她也并不喜欢皇宫中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恐惧。朕提出要给她个名分她也拒绝了许多次。后来她趁着跟朕微服私访的机会逃出了皇宫，朕派了当时的飞鱼卫都督去追她，路上却发现她怀上了身孕。”

“春秀以为朕派人是想杀死她肚里的孩子，无奈之下便一路逃到北境找到了被贬谪到那儿的南宫，在她心目中南宫是唯一能保护她孩子的人。南宫也对此事也很为难，便又写信告诉了当时四海游历奉贤，奉贤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直接来京城质问朕。”

“之后便是你们都知道的了。朕与奉贤商量，这孩子确实不适合留在皇宫里，但却也不能放任她在边境。朕本想就让她做丁家的孩子，有朕与奉贤在暗中照拂，反倒比起其余皇儿更加安全。奉贤每年都会给朕写几封信，信都在此处，母后可以查阅。”

“为了不出错，奉贤去北境的时候朕给了他玉牒，按照皇室的流程留了底子，也在此处。这朕本以为这些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再拿出来，留着只是为了留个念想。只是万万没想到，继承了恩师全部知识的人却偏偏是这个孩子。”

“机缘巧合，阴错阳差，她还是被卷入了风波当中，活生生的站在了朕的面前。所以，外面传的那些传闻，朕是从来没有信过，那日与她相见便是想要坦白此事，却不料遇到了天命的刺客，紧接着又是阳儿被孙家蛊惑，引得天怒，一时间没顾得上与母后解释。”

“闹出这般事情，的确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