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一声：“皇上若是不愿臣妾见他们，那便算了，明日本宫让小福子将贺礼送给他们便可。”

“雨儿，朕不是不让你见他们。”

“只是皇上不放心臣妾见路统领罢了。”

“雨儿。”南宫瑜的语气重了几分。

“皇上，当年臣妾入冷宫，所有人都对臣妾冷嘲热讽时，只有念青对臣妾不离不弃，是她多次到冷宫陪臣妾说话，替臣妾送来她用剩余的碎锦缎缝的新衣，是她陪臣妾度过了那段暗淡的日子，如今她成亲，臣妾不过是想送她一份嫁妆，亲自为他们送一份祝福罢了，这也要被皇上猜忌。”我的语气冰冷的没有温度。

“朕只是怕你思绪波动，你刚恢复不久，不可再变故。”

“臣妾知道了，臣妾先告退了。”

我抽出被南宫瑜握着的手，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

“雨儿，你非要跟朕这样才觉得开心对吗？”南宫瑜的声音愈发的不满。

我轻叹一声转过身说：“是皇上非要这样对臣妾的，口口声声说要保护臣妾，可是让臣妾受伤的还是皇上，说再也不会怀疑臣妾，可是从始至终皇上便没有相信过臣妾，是皇上逼得臣妾与皇上渐行渐远的。”

“那你告诉朕，那支步摇到底是谁送你的。”南宫瑜晦暗不明的看着我。

我穿过南宫瑜看向南宫瑾，他站在那里，面色温怒，似是不悦，从我进来他便一副很是不悦的模样，不知是为何？

我收回视线，浅浅笑了笑，看着南宫瑜说：“当年臣妾就说过是臣妾的母亲送给臣妾的，当年臣妾母亲得到那支步摇的时候灵云还未进府，她自然不知道，臣妾进宫前，母亲将步摇给臣妾，是想臣妾入宫后与人为善，种善因得善果，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想不到她送臣妾的步摇会成为臣妾的另一个祸端，皇上信灵云的话，信香巧的话，却不信臣妾的话。再者说，以路统领的收入，他能送的起那支步摇吗？臣妾今日就不该来养心殿，让皇上这般羞辱。”

“朕不过随口问一句，你便这般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皇上这是随口问问吗？怕是早就疑心深重了吧！”

“臣妾叨扰皇上了，先行告退。”我福了福身，便退了出来，我没有看南宫瑜，也没有看南宫瑾，我只是垂下眼睑疲惫的出了养心殿的门。

德公公欲为我传步撵，我摇摇头拒绝了。

雪樱看我出来，上前一步扶住了我，我推开她，说：“不碍事，走吧！”

回到凤仁宫，我只觉得心绪难平，胸口堵的厉害，我亲自在我的嫁妆里找了几件金贵的头饰，颈饰和瓷器，又让雪樱找了许多南宫瑜赏赐的林罗绸缎和金银财宝，吩咐小福子，明日路江洲和念青成亲时送过去。

想到他们成婚我很难过，我想起念青说她有喜欢的人，只是那人不喜欢她，我不知道她说的那人是谁，我只知道让她与不喜欢的人成亲并不是件好事。

还有路江洲，那日送灵云去冷宫的顾路上，他说的那些话和他多次看我的眼神，我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思，他那样的心思让他娶了念青，又让我如何放心。

他们与我而言都如同亲人挚友，如今连他们也为我所累。

这一日我过得度日如年，直到傍晚时分，小福子欢喜的进来：“娘娘，路统领和念青来了。”

我从软榻上站起身，奔向院中，路江洲和念青已经进了宫门。随行的还有德公公。

念青身穿大红色的新娘服，上面绣着合欢花和流云，头上戴着金色的孔雀冠，她一看见我便红了眼。

“娘娘，念青以后不能再在您身边了。您往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看看，都这样大的人了，还动辄就哭。”我用丝帕替她擦掉眼泪后又说：“再哭妆都花了。”

我拉着她的手进了正殿，路江洲为避嫌便留在院子里。

“你二人怎这么傻，为了我搭上你们二人一生的幸福，让我如何安心？”我低低的对念青说。

她红了红脸说：“那日路江洲来找我，说了娘娘被皇上猜忌，他与我说了清明时发生的事，他说现在只有我二人成亲才能助娘娘解了此番困境。他还说若我同意他便向皇上求娶我。我当时就同意了。”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这是何苦呢？”

“娘娘还记得吗？我曾说过自己有过喜欢的人。”

我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她笑了笑说：“看来我藏的很好，就连娘娘这样玲珑剔透的眼都未曾看出来！”

“可是你知道他并不……”接下来的话我不知如何说。

“并不喜欢我嘛！我知道，他心有所属，只是那人是他这一生都无法期及的，当日他问我时便告诉我他有意中人了，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早就知道的，他说我们只是假装成亲，过几年他会想办法让我恢复自由身。”她轻轻的笑了笑，那笑带着几分落寞，我知道这种感受，自己喜欢的不喜欢自己，还要与他朝夕相处。

“那你知道他心中之人是……是……”后面的话无论如何我都问不出口，我只是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

她看着我苦笑一声：“当年在冷宫我第一次来看娘娘就是他开的门，那时的他沉默寡言，冷漠的无情，可我还是对他一见倾心，后来慢慢的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尽管他藏的很好，可我还是发现了。也许只有喜欢上一个人，他的一颦一笑都会落入你的眼，那藏着的心事自然也逃不过你的眼。”

我不知道在冷凝宫的那几年他二人在我身边竟都怀着这样的心事。而我竟一无所知。

“娘娘放心，我会试着与他相处，若是可我们能做一对正常夫妻便再好不过了，若是实在没有夫妻缘，我也不强求，当年我发现他的秘密后我便早就想通了。”她轻轻的笑着。那笑既欢喜又苦涩。

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她爱而不得竟然是因为我。

我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支步摇，是当年祖父在我十五岁生辰时送我的，那是一直纯金锻造的步摇，步摇上襄着红色宝石雕成的蔷薇花，花的中间是一颗指腹大小的夜明珠，下面的流苏是用细小的红色珊瑚珠串成。这支步摇本身贵重无比，再加上是祖父送的，我一直视若珍宝。

我将步摇戴在她的头上，说：“真好看，与念青极为相配。”

念青慌忙说：“可是这支步摇太贵重了。”

我拉着她的手说：“我原本想让你以皇后义姐的身份出嫁，只是我又怕将来有一天你会被这身份所累，便只好作罢。念青，当年你出现在冷宫之后，我便一直拿你当亲人看，如今你又为了我做出这样的牺牲，一支步摇又算什么！”

她听了我的话眼圈又有些红，我又拿出一方红色的盖头，我用手抚摸着上面的鸳鸯，对念青说：“这是我当年入宫时盖的盖头，上面的鸳鸯是我母亲亲手绣的，你的盖头原本我想亲自绣给你的，只是这事太突然，我来不及绣了，我便将这盖头给你盖上，愿你终能得偿所愿。”

我将盖头盖在她的头冠上，拉着她出了正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