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寒气逼人，我偷偷看了眼洛烟神君，她看起来约莫凡人二十五六的模样，身着火红色霞衣，头戴一支红莲状步摇，步摇两边垂着火红色水晶流苏，她画着浓重的妆容，眼睑上描写金粉，烈焰红唇，一颦一笑，极尽妖娆。

许久后，洛烟神君莞尔一笑，说：“本君随口一说罢了，上神莫要生气。”

商羽又说：“这三万年来，神君动不动便将你那些个花妖树妖偷偷往上清镜送，为的不就是试探尊上吗？尊上闭关不在，我也懒得下来叨扰神君，神君不会真以为尊上对神君便另眼相待了吧！若是再让我发现神君做这种事，便不只是丢下上清镜这么简单了。”

洛烟神君原本泰然自处的神情一瞬间变冷，她站起身对身旁的花妖说：“送客。”

商羽冷笑一声后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出了倾心殿。

我赶忙起身跟上，我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我，我回过头，便看到洛烟神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看穿一般。

我赶忙回过头小跑着跟上商羽，他头也不回的一路出了倾心间，倾心间的入口处放着几袋蔬菜瓜果，商羽一挥手将袋子收起。

他又变出一颗红珠随手扔进了倾心间。一颗火龙珠加一颗夜明珠便换了这么点菜，这也太不划算了。

“走了，回去吧，今日吃了一肚子的气，改日再去人鱼族和羽族。”

他怒气冲天的说，我觉得他很爱生气，对着雨神生气，对着洛烟神君也生气，他也不给任何人面子，便是那日在太微殿，他也带着几分狂傲不逊。

“商羽，你就不怕得罪花族，她们以后不会再给我们蔬菜瓜果了？”我担忧的问。

他冷笑一声说：“她还不敢。”

他说的极其自信，态度嚣张又傲慢。我只能叹口气，他真的是将所有人都得罪完了，好像所有人都跟他有仇似的。

我忽然觉得他对我真的是很好，他虽整日对我骂骂咧咧，可他很少真的对我发火。

“我们能不能去一趟丹穴山，我去拿些东西。”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白了我一眼说：“就你事多。”

说完他化出一片祥云，带着我去了丹穴山。

片刻后我们便到了丹穴山，我看着熟悉的地方，竟生出几分忧愁来。

他看着我家徒四壁的房间摇了摇头，说：“你可真懒，也不知道好好收拾一番。”

我不以为然的说：“反正又没有别人，一直也就我一个人，收拾那么华丽干什么？”

他的眼露出一分落寞来，他看着我桌子上摆着的无数画本子说：“这是什么鬼东西？”

“话本子呀，你不知道啊？我就是靠它们才历劫成功的。”

我随手翻着话本子看了看又说：“我要把它们都带到上清镜去，为我下次历劫做准备。”

他无情的笑了笑说：“下次下凡历劫，是升上神时，你还早的很。”

我才不会理他的嘲讽，将我的话本子都收起来，又收拾了一些我晒的杏干，我又看了看我的简陋的小木屋，这才大义凛然的出了门。

商羽看了看山下，他一挥手，原本手上的一枚扳指化成许多细丝，那些细丝飞下了山，他手又一收，很快它们又飞了回来。尾端都绑着一些野鸡，野兔。

他轻轻一挥，那些东西都被他收起来，他得意的说：“看来我们又能坚持一段时日了。”

“为什么不让各族到上清镜上贡，非要你自己下去采办。”我不理解的问他。

他冷冷的说：“尊上喜静，不喜有人叨扰，且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怀好意，才不会让他们上上清镜，还不如我自己下来采办。”

“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总是觉得所有人都对你图谋不轨。”

“你这臭丫头，净说风凉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他冷哼一声便带着我向上飞，一路飞到上清镜。

他将上清镜的入口施上仙法后直接去了后院的膳房。

之后他再也没有带我去过下天庭，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去，自从上次被洛烟神君盯着看过后，我也觉得去下天庭采办没什么好的，便不再央求他带我去了，我们又开启了每日修炼，吃喝的日子，我用带来的杏干给他煮茶，他开始跟着我看话本子。

他每次看话本子都会一边看一边骂骂咧咧。

“这女的有病吧！这么明显的坑，也往里面跳。”

“这男的这么坏，还有这么多女的对他爱的死去活来的。”

“你说，为什么女主人公每次都会遇到歹徒，那些歹徒还那么笨，而且每次都会有个英俊的少年拯救她。”

“这故事也太扯吧，你看……”

每次听到他说话我的狐狸毛都炸的不能再炸了。

他也不自己安安静静的去看话本子，每次都是站在我身后跟着我看，而且都是边看边说。唾沫星子吐我一身。

“商羽，你再说话我便灭了你。”

“能耐了，出息。”

他说完便在我彻底炸毛前快速的闪开了。

我与他这样吵吵闹闹间又过了十八年。上清镜也是一年四季分明，据商羽说，是因为神尊喜欢四季分明，便用仙法化出这样一个一年四季分明的景象来。

这日上清镜大雪茫茫，我一开心便化出原形在上清镜到处乱跑。

跑累了便躺在雪地里闭上眼休息，等我再挣开眼，一双清浅的眼便落在我的眼中。

我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是真身模样，我轻轻一甩，化成人形，跑过去一把拉住凤渊的胳膊说：“凤渊，你闭关出来了？”

他摸了摸我眼尾的凤凰花说：“嗯，往后每个月还是需闭关十日。”

我看他的气色确实好了许多，不再是苍白，而是凝白如玉，透着丝丝红润。

我摇了摇他的手臂说：“你闭关这二十年太无聊了，商羽也不带我出去玩，整日除了逼着我修炼，便是骂骂咧咧，他不仅骂我，还骂我那些话本子，我那些话本子又没有做错事。”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我一个上神，整日伺候你吃喝，陪你修炼，你还在背后说我坏话。”

商羽今日去下天庭采办食材去了，他一上来便刚好听见我对着凤渊的抱怨声。

我躲在凤渊身后朝他挑眉，他在凤渊面前脾气会收敛很多，他对我的挑衅也不予理睬。

商羽瞪了我一眼后直接去了后院，我与凤渊也慢慢悠悠的往后院走去。

上清镜的大雪还在继续，我的身旁站着凤渊，这样的情形总是会让我想起南宫瑾来。

我总觉得我这人太过长情，我回来都二十年了，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还是说，因为我从未得到过他的心，所以才会这样对他痴心不改，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