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空空的酒坛瘫倒在胡斐的脚边，他一脚将它赶得远远的，嘴里胡乱嘟囔着什么，太小声连旁边站着的王坤都听不清。胡斐有些微醺，双颊散发着微烫的温度，眼神些许迷乱。

桌上的美食或蒸或煮或烧或炒，基本上将蛇肉利用到极致，散发着鲜美的味道。胡斐胡乱夹了一坨蛇肉进嘴里，鲜嫩可口，满嘴留汁。只可惜口腹之欲上的满足却堵不上心头的那点空洞，再美妙的食物送进嘴里还是味同嚼蜡。

胡斐仰头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黄白之物，对上善的怨念终于被激发到最大。他碰的一声将酒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凭什么她上善可以在外潇洒肆意，而我只能在这里自酌自饮，好似多么孤苦可怜一般。

不行！我要去把上善找回来！

将将吃到一半的胡斐一下就站起来，扶着桌面摇晃两下才站稳身体，看得一旁的王坤害怕不已连忙上前搀扶一把。

“胡神医，你可是要去哪里？你都醉了，要不下一次再去？”王坤看胡斐真的已经晕乎乎的了，便阻拦下他想要往外走的脚步，善意地询问着。

但胡斐强硬地表示自己没有醉，却完全忘记自己是个有武功的人，明明可以一把甩开王坤，现在却一步都踏不出去，只能一直表示自己要出去的决心。没办法的王坤让人端来醒酒汤给胡斐灌下去，这才安排马车带胡斐出门。

“那胡神医是要去哪里？”王坤扶着被喂下醒酒汤之后情况好了一些，但依旧有些腿软的胡斐往外走，一边问着。

胡斐翻来覆去只会说自己要去找上善，具体问上善在哪里他也说不出来，问到烦之后他也只能大声地说，语气有一丝委屈的味道，“她和她的亲亲徒弟出去吃羊肉汤，都不带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里？”

因为胡斐闹腾的动静太大，顾春竹带着刘妈妈还有苗大娘都跑出来看。顾春竹乐呵呵地站在一旁看胡斐耍酒疯，恨不得现在自己手里能够有一部手机，这样就能把胡斐难得的精彩场面给录下来，以后还可以放给他本人看看，狠狠嘲笑他一番。

顾春竹遗憾地摩挲着手指尖，然后转头向苗大娘询问城里卖羊肉汤的店铺。其实也是真心把胡斐当朋友才会想着开他的玩笑，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关心他和上善。

“最近城里确实火起来了几家羊肉汤店，最红火的那家就在大俗大雅往东走的拐角过去不远处。”苗大娘经营大俗大雅怎么会不好好查探京城内其他食肆的情况呢，而且是真的做到了了如指掌，想都不用想回答就能脱口而出。

王坤站在不远处自是听到了苗大娘的回答，道了一句谢便带着胡斐上去马车，让他靠着休息一会，然后跟着马夫一起赶往苗大娘所说的地点。

胡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荡着脑袋，嘴里一直小声嘀咕着上善的名字，来回倒腾地说上善是自己的，上善不能抛弃他一个人走远。然后声音越来越浅淡，他慢慢地在摇晃中睡着了。

不一会儿羊肉汤店就到了，王坤进马车里摇醒了胡斐。这个是就醒酒汤也开始发挥作用，再加上小憩一下，胡斐也算是酒醒了一大半，摇摇额角发疼的脑袋，胡斐拒绝王坤的跟随，自己一个人进入了羊肉汤店。

胡斐站在门口竟然一眼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上善的身影，此时上善正欢喜地对着对面的黎小刀欢喜地笑着。胡斐酸酸地想着，上善什么时候对自己也这么温柔过，笑得如此灿烂过。

但是他却深深地忽略了自己每一次的恶劣的行径，每一次都从上善的身边逃开，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甚至每一次还都口出恶言，让上善怎么和你友好和谐得相处。

最重要的是，上善对胡斐也是向来耐心十足，在胡斐好好享受自己美食的时候，那是难得的上善和胡斐友好相处的时间，上善也是如此灿烂笑容，甚至还比对着黎小刀多了几多粘糊。但是多可惜，这个时候的胡斐并不会在乎上善，也就把自己的错过当成没有。

呜呼哀哉！问世间情之一字，几多反复，几多担忧。

说回胡斐的反应，他径直得往上善那桌走起，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上善的旁边，指着上善的碗对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小二说道，“给我来一份和她一样的羊肉汤。”

“好嘞，这位客官，羊肉汤马上就来。”小二客气地笑着，朗声对后厨报了菜名就躬身退下。

“你怎么来了？”上善莫名地转头看胡斐一眼，然后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味，皱着鼻子并且还用手嫌恶地在鼻尖挥了挥，“你这满身酒味的怕不是跑去酒坛里泡着喝了个饱吧？”

胡斐吊着眼似笑非笑，还故意凑近上善，惹得上善直接跑到了对面去，胡斐才撇撇嘴无趣地靠回自己椅背，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善。

上善被胡斐的眼神看得莫名，都不敢深受把自己原本位置上的汤碗拿到自己面前，她深深皱眉，“你干嘛一直盯着我，你找不到事做就赶紧走好吧？”

“我也是客人，你可不能赶我走。再者说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胡斐的眼尾被酒意熏得微微泛红，加上他略低沉的声音以及故意提高的眼角，还真有几分诱惑的味道，最起码上善就看得痴了。

且罢了罢了，看在胡斐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上善伸手拿回自己的碗，美滋滋地就着胡斐秀色可餐的容颜将剩下的食物飞快解决。

“我们走吧。”上善将碗放下，没个形象地直接反手用袖子一抹油滋滋的嘴巴就伸手找来小二，“小二结账。”

“承蒙惠顾，一共一两银子。”小二笑着收下上善给出的二两银子。

“我把这位的帐也给结了，剩下多的就打赏给你。”上善指着胡斐，大方地表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