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袁飞带着医师回来替凤莫易包扎，见到凤莫易的样子，医师一时间没能认出他来，还以为是哪个亲戚如此落魄，直到后面凤莫易叫了凤袁飞的名字，丫鬟们端着水进来，叫了一声大少爷，他才知道这位居然是曾经风华绝代的凤莫易。

太不可思议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你清楚的。”凤袁飞出声警告，若不是今天凤家的专用医师回乡，也不至于找外面的医师。

医师连连称是，将东西收拾好后就离开，连龙沅夕在旁侧都没能注意到。

“多谢你了。”凤莫易看向那位他从来都看不起的弟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他来拉他一把。

凤袁飞冷嗤，“你以为是什么，我只是不想赢没有斗志的人，你给我尽早振作起来，我们再打过。”

凤莫易:“不了，你做得很好，凤家交给你了，是我输了。”从他有了孤独终老，想要陪伴龙沅夕的想法开始，就已经输了。

短短几月，如浮萍漂泊，不知何处靠岸，依靠龙沅夕的点拨，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已经与以前不同。

以前，他想要变强大，拥有更多的权势，然后去保护龙沅夕，不管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妾还是妻子，都要让她身上的重担松一些，也此他付出了常人不能付出的努力，不断的强化自我，终于成功来见她，她却不在了。

如今，他有了新的目标，走遍世界，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感受，然后写成信，然后寄给她。

从此以后，没有凤莫易，只有亦远。

亦远又亦近，原来他们两人的结局早在最初就已经注定了。

“不行！”凤袁飞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你可是凤莫易，怎能如此轻易就推给我……”

“不是我不要给你的，是你自己争取的，你比我更适合做那个家主。”凤莫易多日来的酒晕过去，眼中的清明如同几个月之前，他自己从很早之前就知道的。

他不适合做家主，他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装不下整个凤家，而凤袁飞喜欢现在的龙沅夕，却能够冷静的回到凤家，担负起自己肩头的责任，并且实力已经能够与他比肩。

心性，才能，凤袁飞胜过他。

“你在说什么胡话……”看来他还没有彻底醒过来，必须将他打醒。

“够了。”龙沅夕伸出手制止凤袁飞的拳头，看向凤莫易:“决定好了？”

“嗯”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干脆利落又洒脱。

“好。”龙沅夕将凤袁飞的拳头强行压了下去，“既然如此，凤袁飞放他走。”

凤袁飞愤怒，“怎么连你也这样说，他明明……”

“好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活下去的方式，他的选择不在宅院，就不能束缚他的脚步。”龙沅夕不知不觉间又开启了说教模式，多年来为了培育徒弟们的三观，都要变成啰嗦老太婆了。

“选择……道路。”凤袁飞盯着龙沅夕，就如同她选择龙沉修，而没有选择他一样，是嘛，没办法阻止，没办法让她重新选择。

“多谢。”凤莫易扫了两人一眼，对龙沅夕说道。

这一声谢谢，除了此次劝说让他清醒外，还有多年前选择让她成为凤袁飞师父的那件事，依靠凤家的人是得不到现在的凤袁飞，现在的凤袁飞很不错。

“不必。”是她应该谢谢他，没有计较她占却原本属于龙沅夕的身体。

凤莫易换了长衫，洗干净脸，剃掉的须在地上堆积，曾经玉冠束发的少年郎放下了玉冠，用带子随意的束缚着，走出来的时候，龙沅夕又有些认不出来了。

不是以前光芒万丈的少年，也不是颓废窝囊的酒鬼，全心的凤莫易像个不问世事的避世人，浑身透着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气息。

那刹那，凤袁飞就明白了龙沅夕刚才所说的话，每个人最终都会走上各自应该走上的道路。

“先要去哪？”龙沅夕询问。

“去南国，南国之所以盛产毒物正是因为它的气候与环境，在那里有如同仙山琼阁的云雾，雾里看花的村落，落日余晖的山巅，我都想和她一起看。”凤莫易淡笑，只要想到有她在，他就感觉做什么都有意义。

“嗯，有规划就好。不过你曾经捉过南国的战将，可得小心了。”龙沅夕调侃，其实她明白，凤莫易只是短暂的消沉，又不是武功全失，就算身份暴露，他也不会被任何人抓住。

“好，多谢提醒。”凤莫易躬身，谦逊的姿态与之前判若两人。

“我没什么好说的，要走就快点走，省的碍眼。”凤袁飞恶劣无比的说着，其实凤莫易很清楚，他的确需要立刻就走，不然等到父亲回来，他就走不了了。

凤袁飞是在提醒他，凤莫易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看了一眼龙沅夕，“我走了，后会有期，江湖再见。”

“后会有期，江湖再见。”龙沅夕有些担心他的手伤，在看到他扬起的嘴角又放下心。

他不会死的，不，他不会让自己死的。

“龙沅夕，我送你回去吧。”凤袁飞带路，带领龙沅夕往外走。

龙沅夕挑眉，戏谑开口:“怎么？帮你这么大一个忙，连饭都不请一顿？”

“你饿了？”凤袁飞认真的问，那模样但凡龙沅夕说一个不字，他就不会带龙沅夕去吃饭。

“饿。”龙沅夕果断点头，她是真饿，不是作假，她…还有事想要告知凤袁飞。

正巧凤袁飞也想跟她说话，立刻点头，“行，走吧。”

“……”坐在桌前的龙沅夕风中凌乱了，当听到别人开口说请饭的时候。先不说请人下馆子，至少也得做些大餐吧。

眼前的南瓜小米粥怎么回事……

“快吃吧，你不是饿了吗？”凤袁飞疑惑的看着她，将南瓜小米粥往她面前推了推。

“……”龙沅夕抽着嘴角，假笑道:“你有请过客吗？”

凤袁飞想了想，正经回答:“只有你。”

龙沅夕汗颜，能让凤二少爷请客的，估计也真的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