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洛尔年代记之日轮低语
作者:奥洛尔史官 | 分类:奇幻 | 字数:7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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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苏瑞尔(一)
苏瑞尔是瑞奇尔德邦联内,仅次于瑞奇尔德的第二大城市。
仓库、脚夫行、来来往往的商旅还有数量绝不少于瑞奇尔德,一个原因是苏瑞尔是陆路过来的东方商会的第一个落脚点,大小不同的东方商队顺着不同的路线穿过大沙漠或是沙漠北方的荒原,到达苏瑞尔。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苏瑞尔本身并不仅仅是东方商会和奥洛尔之间的桥梁,也同样是拉玛错斯克草原的马匹等北方产品进入南方的最主要途径。
乔阿.达理达克斯是苏瑞尔的城市卫兵总队长,还有半年就要退休了,实际上他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他基本上已经和副总队长完成了交接,现在完全就是个退休老大爷的状态。
今天,他一如既往地坐在酒馆二楼的露台上,和几个已经退休的老友喝着今天半价供应的啤酒。
“今天,真热闹啊,”达理达克斯看着人群摩肩接踵的大街,这条大街作为老城区最宽敞的一条街,原本还姑且有十几马臀的宽度,可是现在,装满货仓的马车队和行人几乎将整条大路彻底堵死,再加上街边的几个小摊贩和几个客人讲价,整条路都被堵的水泄不通。
原因嘛,很简单,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幺金节的最后一天,所谓幺金节,就是东方商会的远行商队到奥洛尔后在苏瑞尔驻足的大概十天时间。不过后来,拉玛人的马商和南方的不少商人也来凑这个热闹,就让这个期间的商品会规模进一步扩大,最终变成了幺金节这样一个盛事。
“乔阿,听说你家五儿子去南境了?”一个蓄着胡须,面色黝黑的健壮汉子一口干了半杯啤酒,随手从桌上抓起一块肉脯“干嘛去了?”
达理达克斯脸上泛起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啊,去做地产生意了,我给了他点小钱,听说最近在伊斯卡尼亚包下了一片林子,不知道准备怎么用啊。”
“那还不是要盖座宅子孝敬他老爹?”一个面色苍白,看上去五十来岁的消瘦中年人笑了两声“乔阿老爷你是有福了,我家那姑娘,现在还愁嫁呢。”
“你家姑娘,我记得是在学堂里学造炮的?”
“唉呀,是啊,乔阿老爷,你想,一个女孩子家,在这学造炮?哪有人敢娶啊,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都难,怕不是要嫁给北方佬或者南境的兵头才算有人要。”
那黝黑的汉子拍了拍苍白男人的肩,一副同情的样子,安慰道“不难找,你好歹也算是城里的税头儿,想要娶你家姑娘,攀高枝儿的人多了去了,不用愁这种事儿。”
“诶,你说到税的事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过来,”达理达克斯指着远处端着盘子的侍者,而那个侍者也急忙跑过来。
“老爷,您有事么?”
达理达克斯咂咂嘴,皱起眉,眯着眼“啧啧,你家老板这个月的月钱,还没交吧。”
城市卫兵这个活儿,各个城市都不太一样,有的城市的卫兵队长也就是维持维持秩序,而有的城市,比如苏瑞尔,卫兵队长甚至可以不经审判处置犯人。多年来的经验让达理达克斯这个一副和善面相的圆脸老人也养出了股不怒自威的杀气,他没等侍者继续说些什么,就继续平淡地说道“上个月你们就没交月钱,你们家老板给我赔了几瓶好酒,这个月还晚交,几个意思?我快退了就不把我放眼里了是么?”
虽然语气平淡,但是达理达克斯这句话里藏满了刀子,侍者吓得浑身汗毛直竖,急忙点头哈腰地赔起笑脸“老爷,老爷,您看这不是。。。”
“我不喜欢理由,”达理达克斯用指节敲了敲桌子,示意侍者安静,然后拿起小刀剔了剔牙“月前也不多,最近你家生意应该不错吧,你跟掌柜的说,今天月钱我就要,尽快给我,我六点左右还有事。”
几乎趴在地上的侍者急忙爬起来“是是是,老爷,我这就去!”
达理达克斯看着侍者远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你俩觉得,那孩子能做到什么位置?”
黝黑的汉子皱眉想了会儿“大概,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眼力见,我感觉我家的学徒都比他有出息。”
“说起来,现在几点了?”
那个苍白男人撸起袖子,露出手腕,看了眼腕子上的金表“四点十分多一点。”
“嘶,”达理达克斯站起身,吸了口气,不知为何开始四处望了起来。
“怎么了?”
“四点没敲钟么?”达理达克斯眯起眼,想要看清目力所及范围内的几座钟塔,似乎发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瘫坐在凳子上,嘴里不断念叨起来“出事了出事了出事了。”
两个男人看到达理达克斯这样,显然明显有些意外,达理达克斯一直以来都是一副什么事都绰绰有余的样子,两个人面面相觑,急忙四处望了起来,他们很快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城市外围有几个地方升起了黑烟,但是却没有多少火光,显然不是着火了,而似乎这个城中心还没人注意到外围慢慢升起的黑烟,毕竟以往报警的警钟也都没有响起,城中心没有任何知道城市外围发生的事情的途径。
第十三章 苏瑞尔(一)
达理达克斯突然站了起来,他看着坐在那里的两个人“走,快走,有人在进攻邦联军驻地,趁他们彻底包围城市之前走还来得及。”
“不是,乔阿老爷,到底怎么了?”
“前几天瑞奇尔德的阔得罗少爷突然要我帮忙沟通把他家在苏瑞尔的资产全都变卖掉,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现在一想全明白了!”达理达克斯接过小跑过来的侍者递过来的钱袋“对方有准备,而且动作快得很,城郊的几处城防营地一点用都没有,直接就打进外围来了,这种小部队不会留心人群,你们回家随便带上些家当跑就行。”
“达理达克斯老爷,您这个时候想走是不是有点晚了?”
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从门那边传来,靴子踏上木台阶发出的嘎吱声让达理达克斯不寒而栗,他退后几步,单手抓住了椅子的椅背,似乎随时准备抡起椅子反击,但是随后出现在阳光下的人,却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
身穿城市卫兵军服的男人,无论是步子还是背着枪的动作都像极了一个士兵,但是唯独不像苏瑞尔的城市卫兵。眼睛下面不知肿成什么样子的眼袋和被烟熏过一般的黑眼圈,满脸胡茬,褐色的长发梳到脑后扎成一个辫子。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背上背着一把步枪,身边是七八个同样穿着城市卫兵制服的男人。
达理达克斯强顶着一股勇气,盯着这个男人的眼睛“你是谁?你不是城市卫兵。”
“嗯,您说得对,我的确不是,”那个男人打了个哈欠,随手拎起一个酒杯,自己倒了点啤酒,喝下去,双眼眨巴眨巴,看起来算是精神了些,大声道“鲜血日轮从今日起接管苏瑞尔城!城内商旅居民不愿接受我们的统治的,给与五天时间自行离开。至于您,达理达克斯老爷,我们需要您帮我们在城里立住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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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北的营地仍然在负隅顽抗。
许多苏瑞尔城防部队的士兵实际上都认为敌人是举大军进犯,突然袭击几座营地。但是事实上,是潜入苏瑞尔的部队先控制了几座报警用的钟塔,使得鲜血日轮的大部队的到来显得如同天降。
身穿黑底红边制服的士兵们已经占据了营地周围的建筑,他们敲碎二楼或三楼的玻璃,零星的射击让营地里的士兵们完全抬不起头,那些躲在营地外墙下的士兵们一旦露出脑袋,就有可能失去他脑袋的那一部分。
虽然看起来,是身穿黑丝红边制服的士兵们压制住了营地中的士兵,但是实际上情况并不像看起来那么乐观。双方已经对峙了起来,守军数量本来就比较多,猝不及防的突然袭击虽然摧毁了几个营地的抵抗,但是几个及时反击的营地中的敌人仍不容小觑。
“怎么还没打下来?”一个裹着一身黑色斗篷的人径直走上了一间小楼的二楼,看着里面坐着的一个军官样子的人,明显语气有些不耐烦。
那个军官看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这个女孩,显然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没等这军官反应过来,女孩就推开窗台边的一个士兵,走到窗前,简单地扫视了一下整个营地的全貌,然后直接爬到窗台上,蹲在了上面,吹起哨子。
“北集全体剑舞者!随我突击!”
一声属于年轻女人的尖啸声之后,她蹬着窗台,向前一跃,像是只黑色的獾子,又像是白日中展翅的蝙蝠。她这一跃,一啸,仿佛惊出了全城的黑猫一般,从街角,到建筑中,再到巷子里,涌出了上百个同样披着黑色斗篷的黑衣人,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就翻上了那不高的石制外墙,然后拔出钢刀、短剑或是其他什么武器,趁着那些躲在墙下的守军不备,径直砍杀起来。
而她呢,则落在了外墙上,站在上面,从后腰处抽出一对直刃的短刀,然后落进了人群。
她比这营地中绝大多数的士兵都矮上很多,猫着腰穿梭在人群中,躲在人群的阴影中,一双短刀慢慢地滑进了身边士兵的身体中,似乎无人注意到暗影中的这一对闪亮的刀刃。那一个个人群中的身影,仿佛起舞一般,挥舞起手中的刀剑。这黑衣的舞者中,似乎没有多少人在意自己手中的剑或刀子砍中的是敌人身体的哪处,没有什么不能成为他们借力起舞的手段。
对方虽然被这些突然从天而降的舞剑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守军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两件最关键的事情他们还是意识到了,突然出现的这些人是敌人,以及,友军的数量要比敌人多得多。
明白了这一点的士兵们很快地找到了周围穿着熟悉军装的人,抱起了团,用刺刀和剑舞者们招架着,用战友护住了侧面的他们,慢慢地背朝着营地的方向退着。他们没有时间举起枪射击,因为一旦把枪举起来,就代表自己这一个点出现了破绽,到时候,这个四五个人组成的小单位,就会被彻底击垮。
没有任何老兵会在这个时候举枪,但是,新兵会。
一个新兵,看着老兵们聚起团,于是也稀里糊涂地和几个兵背靠背地聚在了一起,刺刀毕竟比对方用的短剑长上一些,加上当前的场地还是非常开阔的守军营地,很快倒下的人越来越少,每四五个人背靠背用明晃晃的刺刀逼着敌人不敢上前。
这样的情况,让这个新兵觉得,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顺利,当他看到身前三米以内已经没有那些手持刀剑的黑衣歹徒时,他举起了枪,想要射击,似乎这一枪,就能让他的前途无比光明一般。他打出了第一枪,打死了一个敌人,被这枪响鼓舞的同伴们纷纷开火,将这些只有刀子可用的盗匪们彻底击溃,最终,当守城的将军问是谁开了第一枪的时候,他的战友们簇拥着他,他因为战功,被连升三级,退役后坐拥豪宅美女,活到七十七岁幸终。
然而,这些,只是他的臆想。
他抬起枪的那一瞬间,一把小刀插在了他的手腕上,原本,他是有机会用刺刀,把那把飞来的小刀拨开的。手腕中了一刀,疼痛让他托着枪的这只手一松,然后下一秒,面前那个手持双刀的女人,像是一阵黑雾一般,贴到了自己身前。短刀正手握住,往上一扬,便将他开膛破肚,双手松开刀子,握住火枪中段,如使木棍一般,用枪托照着两边的人招呼了下去。
与那声枪响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巨大的爆炸。
那些黑底红边军装的士兵们不知用什么手段炸开或是撞开了营地用几个铁条封住的大门,趁着里面厮杀之际,冲了进来,从黑衣人的缝隙之中,举起了他们的枪。
枪响,硝烟,血腥味,被扬起的刀剑一搅,像是已经开锅的肉汤一般,那股令人惊骇的味道,无边际地向周围蔓延着。黑衣人们矮下身子,又一次冲进了守军的人群之中。那些守军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应该举起枪射击还是继续保持他们的防御阵型,无论如何,似乎都没有什么活路,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们此刻该做什么,面对裹挟着近战士兵的火枪线列,应该做些什么。
那黑衣的军人们显然比起守军,更清楚此刻该做些什么,他们一齐上了刺刀,高喊着听不懂的口号,径直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