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里，我看何光的眼神里总是怀着想要看透他的神色，一点都不自然，不知道何光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我迫切地想知道他和那个女生之间会发生什么，他会对她做什么。

试想，如果约裸体模特的是林生，那即便他是顶级画家，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这是一种原则问题，有人能接受，就一定会有人接受不了。

我突然想到，我加了那个小姑娘的微信呢，要不，我发消息过去试探试探，看能不能试探出什么来。

“小美女，你好啊。”

“小姐姐，你好。”

“你今天说的那个模特的事情，进展的还顺利吗？跟画家见上面没有啊？”

“已经见上面了，我们已经约好了时间，他说只要我表现好，让他画出满意的作品，六百块也是有可能的。想想就觉得很激动。”

这个小姑娘应该才刚高中毕业，看起来很青嫩，何光居然也要人家做模特，想到这里，我又吸了吸鼻子，觉得有些恶心和反感。

看着坐在柜台上的何光，不知为何，我总是有一股冲动从后脑冒出来，想要冲上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找人家年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不是有很多专业模特吗，你实在想画，可以去找那些人啊。

我又试探性地问了问小姑娘，他们约好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但问完觉得有些唐突，又撤回了消息。

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是个直爽的人，她看到了我发的消息，问我怎么撤回了。

我说：“哎呀，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这样问你，会不会有些唐突？”

“不会呀，怎么会有唐突，我昨天看你的样子，就觉得你特别温和，肯定是个很好相处的小姐姐，所以我才跟你打招呼的。姐姐，我叫馨儿，你叫我馨儿就可以了。”

“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想问你个问题，你知道那些画家找人体模特是什么意思吗？”

思虑再三，我决定还是直接跟馨儿说清楚这件事情，如果我说完以后，她还是要一股脑扎进何光布置的这个坑去，那我也没办法了。

“知道啊。那个画家长得可帅了，说话也好好听啊，我一看他，就觉得，天呐，原来一直在电话里跟我交谈的这个男人长得这么帅啊。他跟我说，可能需要不穿衣服的角度。”

“所以，你？同意了？”

“对啊，为什么不同意呢？人家给的不是几十块钱，而是六百块钱呀。没关系的，画家说了，为艺术献身的人是崇高而圣洁的，我们以前的美术书上也有裸体画呀，老师说，那是一种人体美。”

听完小姑娘的话，我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下去了。

也许就像我之前想的那样，对于这种东西，就是有人接受，有人不接受，有人觉得那是亵渎纯洁的事情，就会有人觉得那是用艺术留住最永恒的美。

馨儿的言语中，处处流露出对何光的爱慕。

何光是画家，又是一个这么有文艺气息的画家，还是一个咖啡店里的店长，最重要的是他那副干净帅气的脸，也难怪馨儿会觉得拿他的钱为他做事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馨儿，你和他只见过一次面，你真的能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盯着自己的身体看吗？”

我忍不住把话说得更透彻了，想要用这样的画面刺激她，看能不能勾起她的反感。

“不会呀，我觉得是一种享受，你知道吗，一开始，我还担心他会看不上我的身材，你知道的，那天你也看到我了，唉，前不凸，后不翘的。”

“那是因为你还小啊，还没发育完呢。”

“谢谢小姐姐安慰我，不过，我真的很开心，能有这样的机会，等我明天画完，就又可以拿着钱出去玩了。”

原来，馨儿是想要钱，这样躺一天就能拿到六百块钱，我要在咖啡店抹桌子一个星期才能拿到啊，这样想想，又有点理解馨儿了，她虽说前脚马上就要踏出象牙塔了，但毕竟还没探出来。

“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我想着，毕竟馨儿对我来说，也还只是个只见了一次面的半陌生人，我对她的了解也就这么点了，我又不是她的谁，不能帮她做任何决定。

“小姐姐放心吧，谢谢你的关心，还特地来找我聊这件事情。”

下午的客人不是很多，可能因为今天是周一的缘故，每到周一，客流量就会少些。

我没走出来抹一次桌子，就不停地把视线投向何光，这种感觉实在难受，又找不到借口跟他聊这种事情。

“落夏。”何光突然叫住了我，“你今天下午怎么了？我怎么总感觉你看我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没，没有啊，店长，我怎么会看你像看怪物呢，你一定是看错了。”我有些结结巴巴，毕竟我的确盯着他看了一下午。

“还说没有，你自己都心虚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额，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真的没有，店长，可能是你今天下午太好看了。”我只好说好话来奉承他，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等我把这话转达给林生，他可是会生气吃醋的哦。你就说实话吧，是不是不放心林生一个人生着病，要不然你就先去照顾他吧，我准你提前下班。”

何光突然提到林生，真是天助我也，给了我一条藤让我顺着爬下来。

“哇。店长，你真是太贴心了，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真走了哦，林生还在打点滴，我还是去看着他。”

我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脱掉围裙，把抹布放回厨房。

“店长，明天，林生可能还好不了，我先帮他再请一天假。”要出门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要请假的事情。

“明天啊，明天你也放假，明天关店一天，我也有事情。”何光神色自然地回答我。

神色自然，也是正常的，想起他以前的那些画，他对着裸模来画画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他说的有事，就是和馨儿约好了要到店里来画画吧。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此时此刻，我该担心的，是诊所里躺着打吊针的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