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淮西磷肥厂革委会主任，前陆军营长李胜利同志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笑着说道，“团长，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没了你们这些犊子在身边，老子吃饭睡觉都不安稳，好什么好？”

李胜利笑容一僵，哭笑不得，“团长，瞧您说的，这省城的条件怎么也比咱们部队驻地好了不少，您怎么会吃不好，睡不好？”

“放你娘的屁，老子前几年在部队，哪有这么多破事？整天开会，与这个协调，与那个谈话，烦都烦死了，能吃好睡好才怪。”

李胜利听完，也难得的沉默了，他们这些长期待在部队的军事干部，突然来到地方，实在是有些不适应，地方太过复杂了，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就是他，不也是同样焦头烂额吗，要不然怎么会抓住一个娃娃往死里用，实在是没有办法，有本事又听话的，安分守己的没几个。

团长叹息了一声，“不要说我这个团长，就是军长，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呀，地方工作不好做呀！”

李营长突然神秘的一笑，压低声音说，“听说军长刚去了……”

李营长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上面，“啪！”团长大怒，“李胜利，你在地方待了几天，忘了纪律了吗？这种事情也是你该议论，你能议论的吗？”

李营长立刻立正站好，接受批评，愤怒的团长发了一顿火，这才慢慢的冷静下来，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发了一通无名火，只得转移话题，“说吧，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有什么幺蛾子？”

李胜利嘿嘿笑了两声，反正他早就被骂皮了，也不在乎，“还是团长知道我，这一回过来嘛，是确实有事。”

“老子还不知道你这个臭小子，丑话老子说在前面，要钱没有。老子自己现在也是穷的很，还想着朝下面伸伸手，接济一下呢！”

李胜利现在最豪气的就是他手里有了点小钱，虽然还不够花，但是厂子里的矛盾明显缓和了不少，“团长，瞧您说的，我是那种给您添麻烦的人吗？”

团长狐疑的看了几眼李胜利，“真不要钱？这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嘿嘿，不瞒团长，咱们那里不是来了个娃娃嘛，狗日的真他娘的聪明，搞了一个修理厂，可是帮了大忙了。一下子安排了三十多个兔崽子，还赚了点钱，厂里琢磨着过段时间盖一栋宿舍楼。”

团长听完，先是一愣，“娃娃，你说的是那个下围棋的娃娃？听说你这个犊子乱来，死拉硬上让他干了一个副主任，听你这么说，还干得不错，都快盖上楼了，他娘的，老子这里还没盖呢！”

“是呀，说的就是他，”说完，李胜利就把他安排孙祖杰当上了副主任，然后孙祖杰搞了一个修理厂的过程说了一通。

一边听着，团长一边连连点头，“这小子有两下子，看来这下围棋的就是脑子活，不行，你小子日子过得不错，也得交点到老子这里，老子要打你这个土豪！”

李胜利顿时愣住了，他正事还没提呢，怎么团长就想到这么一出，“团长，瞧您说的，我那个破厂子才有几个子，自己盖栋宿舍楼都千难万难，要不然也不会揪着这个娃娃不放。”

“唉，你他娘的不知道，这大也有大的难处，你盖栋宿舍楼不容易，老子这边就容易了？

算了，老子知道你这个老小子是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说吧，什么事，既然不要钱，那老子能帮的就帮你一把。”

好不容易，团长开了金口，李胜利就把他们计划弄一个电机厂的事情说了出来，团长一口水顿时没忍住，直接就喷出来，“你个犊子，开什么玩笑，一个搞磷肥的，你现在改行去生产什么电机，这不扯淡吗？”

“嘿嘿，您听我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可是那个伢子说的头头是道，所以我也就动心了。”

“奥，那个伢子是怎么说的，你给老子说来听听。”

李胜利就把他从孙祖杰那里听来的，一五一十跟团长汇报了一番，团长瞪着眼睛听了一会，突然间就拍了桌子，“老子他娘的亏死了，早知道这小子这么能干，说什么也要留在厅里面。

不行，老子不能吃这个亏，你让老子帮你去调人，帮你去调配物资，都好说，但是老子也要掺一股，这要是电动机，电风扇，水泵都给弄出来了，那还不是一个金娃娃，怎么也不能只便宜了你一个！”

李胜利目瞪口呆，见团长决心已下，只得灰溜溜的回到了厂里，把他与厅里协调的结果告诉了孙祖杰，看着他一副亏大了样子，孙祖杰就觉得好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一个个都为了未来的分配斗上了。

“营长，您呀，正好想反了，这厅里掺和进来是好事，说实话，要是厅里不掺和进来，我还想着去请他们入一股呢。”

李胜利顿时瞪大了眼睛，怒道，“你这个小子，难不成嫌老子这个庙小，想吃里扒外不成？”

孙祖杰哭笑不得，只得给他解释，“营长，我才来几天？连厅里的大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想钻营也不会当着您的面说呀。”

李胜利想想也是，就继续瞪着孙祖杰，让他解释，孙祖杰这才说道，“营长，您想呀，咱们搞这个电机厂，一旦搞好了，省里那边的电机厂能高兴？到时候要打起官司来，咱们小胳膊小腿的斗不过，搞不好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厂子就被连窝端了。可这要是厅里有一股，嘿嘿，到时候他们想不出力都不行，这叫舍小利赚大头。”

李胜利听完，狠狠地拍了拍孙祖杰的肩膀，直接把他拍的一个踉跄，他鄙视的说道，“弱的跟只小鸡似得，要加强锻炼，明天早上早点起来，跟老子一起跑步。”

说完，李胜利嘚瑟的说道，“老子现在把你小子的路都给打通了，要是电机厂办不起来，老子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孙祖杰无奈的苦笑着，遇到这样蛮横不讲理的领导，真是快乐并痛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