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行跟在男人后面，来到一处高楼，已经快十一点半了，附近还是灯火通明。

他们进了一处电梯，陈歌行站在角落里，四面的被擦拭的锃亮，隐隐约约照出自己的模样。

男人有着一双修长的腿，手指也是那种冷冷的白，关节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一身正装，再加上那副没有表情的脸，让别人打心底产生畏惧。

陈歌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双粉红色的大拖鞋，还有一头还没干头的湿发，在着金晃晃的环境里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电梯门开了，男人走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家餐厅，巨大的玻璃窗能看到整个江城的繁华。

他们落座到位置上，这里的暖气充足，空调吹来的风令人感到适宜。

再等餐时，陈歌行望着向远，亮堂的环境下，更加能看清对面人的模样。

太像了，简直一摸一样。顿时让她分不清，究竟这是向远还是向阳。

“那个，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陈歌行问。

“路过。”向远回应，态度十分自然，让人不得不信。

“大晚上的别乱跑。”

最后他又补充着，像是在叮嘱，但又多了几分责怪。

“我……”陈歌行想了想，“当时我刚洗完澡出来，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头发干，就有人敲起门来。

我叫了几声问是谁后就没了声音，我以为是走错楼层了。可没过多久，他又敲了起来。”

“猫眼里一片漆黑，我怀疑他是用什么东西堵住了，然后我就通知了楼下的保安上来一趟，发现外面只有一个纸盒。”

“纸盒里只有一把扳手，我下来后就遇到了你。”

陈歌行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到其中缘由倒是省略过去。

“为什么要追出去？”向远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简单的询问，陈歌行哪怕随便打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我就想看看是谁大晚上的还要玩这种低俗的恶作剧。”

陈歌行低着头，说完后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向远，对上那混沌的瞳孔后又急忙低下头来。

餐被端了上来，其实陈歌行并不是很饿，但现在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除了吃也没别的事可做。

向远握着刀叉，切下一小块牛肉，一边开口，“下次注意点，大晚上的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陈歌行连忙如同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撒谎时手指总会紧张的捏着衣角。

向远刚才看的真真切切。

吃饱后，陈歌行经历刚才的事，到现在也不敢正眼望向对面的人。只扭过头，看外面车水马龙。

她曾缺失的记忆里，这片繁华不知是否经历过。

向远在位置上招来了服务员，“麻烦帮我拿一杯温牛奶。”

服务员微笑的点好头，离开后没多久牛奶就端了上来。

向远把杯子推到陈歌行面前，隔着玻璃确认了温度不是很热。

“喝了回去睡个好觉。”他说。

陈歌行反应有些慢，好一会才发觉这是给自己点的。

只好说了声谢谢，温甜的牛奶入肚，身体内传来一阵暖流。

她记得在模糊的记忆中，在她很小的时候，也有人曾每晚送上一杯温热的牛奶。

那人说的是能让她晚上不会做噩梦，喝了就能睡个好觉。

现在向远也是如此，陈歌行感到一丝不同的情感。

下到楼下，两人站在车前，陈歌行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坐不了车这事。

向远倒打开了副驾驶，对着她说：“坐这里吧。”

位置上的东西已经被他整理好，黑色的坐垫的位置是离驾驶员最近的位置。

陈歌行阴差阳错的点了点头，听话的坐了上去。

向远关好车门后，双手顶在方向盘上，等了许久也没下一步动作。

陈歌行有些疑惑，心理有种紧张害怕又期待的复杂情绪。两只手紧紧抓着衣角，向远的气势太强。

强到哪怕是跟平日里贱兮兮的向阳有着一副面孔，可陈歌行在他面前还是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向远转过身来，半个身子探了过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陈歌行都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冷杉香味。

衣角被抓成一团褶皱球，陈歌行发觉两人的距离有些危险了，急忙伸出手抵在黑色西装上。

“你要干嘛？”

隔着布料，陈歌行还是感受到了，里面结实的胸肌，以及那颗强而有力的心脏。

向远动作停了下来，不过随机又伸着手在陈歌行靠窗的位置上摸了摸。

拉出一条黑色的带子，环在陈歌行身上，

“安全带。”

“奥，谢谢。”

陈歌行有些尴尬，刚才自己倒是误会了。

车子终于发动了，向远开向一条偏远的道路，减少车辆的接触。

道路有些偏远荒芜，路灯经过时间的洗涤后也弱了几分颜色。

车内因为路灯，一会黑暗一会明亮，陈歌行看着向远的侧脸。

明明是跟向阳同一张脸，但她却又着不同的感受。

“向大哥，你真的是向阳的双胞胎哥哥吗？”

陈歌行抓住了问题的漏洞，向阳现在不过才19岁，而一个向氏的集团总裁难道也才19岁吗，有些说不过去。

她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这个所谓的向远是不是就是向阳假扮，不然两人怎么会如此相似。

“不是。”向远打着方向盘，车速很慢，没有一丁点犹豫。

倒是陈歌行被这迅速的回答弄懵了，甚至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你……”

那你究竟是谁？那你是向阳？陈歌行有太多疑问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先问那个好。

“那你是向阳的哥哥？”

“嗯。”

“亲哥哥？”

“嗯。”

“那你们怎么长得一摸一样啊。”

如果向远说的是真的，那向家二兄弟简直就是医学奇迹啊，就连双胞胎都不敢如此相似。

“嗯？”向远缓了缓，“不可以吗？”

“……”

陈歌行这才发觉，原来耍嘴炮这玩意是可以遗传的，也许这是向家的人与生俱来的本事。

“我还想问问，你是不是认识我？”

陈歌行打心眼里认定的一件事，不会轻易的被改变。

自从那次秋游遇见向阳后，她发现她原本平静的生活，现在却慢慢又要翻起波浪的势头。

自己对于向阳也多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至于是什么情感她也说不上来。

向远抬了抬眼皮，神情专注，“认识，陈歌行。”

顿了顿，觉得不太详细又补充，“向阳的同学。”

“就这些没了吗？”

“嗯，没了。”

都这么回答了，陈歌行也不好在多说什么。

不过又想起向阳在海边的对话，她又忍不住开口，“向阳他受伤了吗？”

“摔了一跤，没事了。”向远说。

“那他真的有女朋友了吗？”

向远没有立刻回答，车内有沉静了下去，黑白在交替。

陈歌行恍惚间像是看见，那冷若冰山的面容上，闪过几分犹豫复杂之情。

“嗯。”

很轻的一声，车子发动的声音彻底吞噬掉这一音节，是陈歌行看着那嘴唇读来的答案。

心里头浮现些许失落，不过还是声色不露的挤出一点笑容，

“向大哥，谢谢你请我吃的宵夜，下次我再请回去。”

车停了下来，预示着他们的目的地到了，向远打开车内的顶灯，

“叫我向远就好，不要叫向大哥了。”

陈歌行点了点头，侧着身子。把手伸向后座，拿起了那个遗忘的扳手，做完后正好对上向远投来的目光。

她有些心虚，“家里正好需要，我拿回去用。”

“好。”

“那就先晚安了，我回去了。”

陈歌行下车后招了招手，对着驾驶员说道，向远没有回答只是象征的动了动头。

向远望着前面还亮着的灯光，随即将车子熄了火。

想到刚才陈歌行的问题，向阳不喜欢李雨柔他是知道，向阳没有女朋友才是真的。

可他还是选择了撒谎，再一次骗了陈歌行。

…

陈歌行回到家中，将已经干了的头发随手用橡皮筋扎了起来。

客厅的地上有着一纸盒，她太冲动了，只要是有关于当年的事，都会让她失去正常的思考。

就拿今晚来说，陈歌行还是犯了和上次一样的错误，自己单独冲了出去。

上次是遇到了向阳，这次是遇到向远。

她在车里想了很多，总之现在不论当年的车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歌行只知道一点，当年知道真相的人，现在在暗处而自己在明处。

而且那个人极有可能还是当年事件的造成者，自己绝不能冲动行事。

她捡起盒子，仔细的翻查着上面的信息，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一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盒子加扳手，究竟又是谁送来的？送来的意义到底又是什么？

陈歌行不断望着这两样东西，真相似乎已经露出了一点的样子，可她却无法继续知情下去。

有人将真相压在黑暗中，有人在驱散黑暗。

对于陈歌行来说，压住真相那个已然判为坏人。可现在给自己寄扳手的显然是要告诉她真相。

只是不知为何，那个人不敢当面同自己说。

事情进入了一个死胡同，里面种种让陈歌行感到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