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林舒！”

昏暗的环境下，某个暴怒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向阳红着眼，因为用力过猛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房间里的灯突然就开了，伴随着的是皮鞋踏动的声音。

“阿阳——”

这个声音沉稳有力，宛如能穿透层层高山，近的令人胆颤。

林舒撑着地板，身后的男人顺势将她抄了起来，“向阳，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魔鬼有什么区别。”

向阳后退了两步，瞧见男人的模样后他再也不能镇静下来，房间里像是约定好的一般，再次恢复了安静。

静的能听清彼此沉沉的心跳声，有一人的心却虚弱的不像话。

“你……”向阳开口沙哑，嗓子像是被烧干了一般，他咽了咽血水，“什么时候好的？”

那个与他有着一样容貌，棱角冷峻的男人，正是向家的大儿子，向远。

如今的向远和向阳相比，显得更加年轻有活力。

一身墨黑的平整西装挺直的西裤，雪白的内衫还有反着光的皮鞋，他真就宛若一个高贵的公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令人不敢靠近。

有些东西，再这么模仿都不可能百分百还原。

“一个月前。”

“身体怎么样？”

“很好。”

“很好吗？”

两兄弟一问一答着，刚才向阳也没有太用力，林舒摔到的是书房里柔软的沙发上，身体并没有受什么伤害，如今她就站在墙边不打扰这份相聚。

向阳听到很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声音小小：“那就好。”

“阿阳，跟我走，你必须去医院了。”向远向前踏了一步。

“哥。”向阳没有退缩，但只是这一声不得不让向远停下脚步来，“你能醒来我很高兴，但所有的事就快要结束了，你不应该现在回来。”

“不该抢走我的风头。”他沉沉。

“阿阳，你知道的我不那个意思。”向远缓声。

向阳整个人都瘫了下来，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像是深夜里醉酒的人，又像是无家可归，失去一切的流浪者。

颓废和孤独的光全打在他的身上。

“当年我已经做错了，如今我还一错再错。当我十年前作出那个决定后，就注定我不能在当个普通人好好的活下去。”

他捂着头，心如刀割。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没人能救我，也不要救我，我求你了！”

“当年的事你没做错，只有这样才能保陈伊伊。你忘了她了吗？难道你不想和她在一起，事情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你们可以在一起的，相信我好吗？还是说你不爱她？”向远又向前走了一步。

“爱！”向阳抬起头来，“没有人比我更爱她，但我不配她的爱。别忘了，是我们，我们向家亲手杀了她的父母！”

“你让她怎么去原谅我，我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阿阳！”向远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俩肩，“当年陈伊伊的父母不是你害的，是黄氏引爆的油箱，你忘了吗？”

“向远你别在骗我，我不是那个小孩了。”向阳挣扎着站了起来，如今的他有似乎有些莫名的力量，毫不畏惧的对上向远的视线。

“你敢保证，当年向志商没打算要陈安平死吗？他可是连自己妻子都可以下手的男人，你觉得他会手软？”

“你比我更了解我们的父亲，那个罪恶滔天的人。”

向阳来到窗户边，费力不少力气才打开一条狭小的缝隙，他贪婪的吸食着新鲜的空气。

衰弱的心脏在努力挑动，冷空气进入肺腑，刺激着他那敏感的神经。

向阳摸索着两边的衣袋，分别取出一只烟卷和一个打火机。

黑漆铁皮的煤油打火机似乎坏了，点了好几遍都不着，房间里全是火机摩擦的声音，在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才亮起黄豆大的火光。

尼古丁透过气管，进入血液流遍全身，让这具破财的身子加速消亡。

肺里传来阵阵痛感，连带着发黑的血水，上涌在口腔内。

向阳咽下腥臭的血水，猛吸了一口香烟。

“谢谢你。”他开口，“我知道向志商的死是你精心安排好的。他喜爱音乐，你遍不断弹奏着令人精神崩溃的古音，你把这种杀人夹杂在你所熟悉的曲子中，不是专业的琴师根本听不出来。”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这是真的对不对。”他似乎是在问向远，但却不等向远回复，自己有说了起来。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怀疑，但如果是你，那我一定会相信。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母亲去世那年？还是我们决裂那天？我猜应该是母亲最后一次生日那晚吧。”

向阳又抽了一口烟，房间里就剩下他们兄弟俩，在向阳提到车祸那时，林舒就把房间留给他们兄弟了，安静的离开顺带着房门。

“你真的长大了。”向远也摸出一根香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

向阳笑了笑，可惜他是背过着身体，窗外是繁华的高楼大厦，天边还有些棕红棕红的云彩，忙碌的人们各怀心事，形色匆匆的穿梭在时间里。

“你自己跟我说的，让我别在幼稚了。你把所有事都一个抗着，不累吗？”向阳问。

“那你呢，如今你可是抗的比当初的我还要多，你难道不累吗？”

“累啊……”向阳松了松肩膀，仰起头缓了口气，“所以让我当一次英雄吧，别抢我风头了，好不好？”

“阿阳，”向远顿了顿，“你这样做，陈伊伊是不会喜欢你的。”

“我只希望她能过的好就行，喜欢太过于艰难，别忘了我就是对我最好的结果。”

“好好睡一觉吧，你该休息了。”

向阳瞳孔不断收缩着，向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右手上抓着一根针管，里面微弱的液体真注入进向阳的身体里。

强有力的镇定剂，能在短时间内让人陷入沉睡，向远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的。

他太了解向阳了，这个倔强的家伙，怎么可能凭自己几句话就能劝动的。

向阳该睡了，他不该一个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