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城隍爷凑近一看，自己也觉得惊奇。

“灵魂？他竟然把灵魂关在瓶子里，也不怕阴曹地府找他麻烦。”

于巾然指着一个盆栽，里面种着一株五瓣小白花，花蕊是火红色，茎干上的刺坚硬无比，大约有两厘米长。

“这仙草原来长在神界里有名的玉户山之巅，名为沙漠雪。有起死回生之奇效，就算你已经踏过鬼门关，凭着这东西也能完完整整地给你带回来。用这花来酿酒，喝了之后能增强身体韧性，肌肉坚如磐石。可这不是若虚星君的独家藏品吗？这也被他输掉了。”

城隍爷发出啧啧的声音。神界里居然有这么多的仙人到此来堵上自己心爱之物，就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这个赌场果真像传说中的那样神奇。

城隍爷一次也没来过这里，他心中没有什么想问的东西。再怎么样，也不能够拿出自己最珍爱的宝贝来换。

神仙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疑问，城隍爷真是搞不懂。

放弃点好奇心就不能活下去吗？

于巾然站在两面巨大的镜子前，无数个自己出现在她前后。她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认真地端详随庭安的脸。她扯动了左边的面部肌肉，又抬了抬右边的眉角。镜子里的“随庭安”随着她做着鬼脸，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无限复制的“随庭安”看着她，于巾然回头看向另一面镜子，身后的“随庭安”也看着她。她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她。

小时候的游乐场里，有一个叫做“哈哈镜”的游乐项目。她每次都会求奶奶让她去玩。当时门票是两块五一位，奶奶觉得没必要两个人都进去。

于巾然独自一人走进那神奇的镜子世界。

那些凸面镜和凹面镜在她看来拥有神奇的力量，可以把她的身体拉长或着缩短。

每次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如果是和小朋友一起进去，那就更欢乐了。

于巾然从镜子里看到一个人站在她身后的倒影里。

她惊讶地转过身。

身后没有人，城隍爷和姜路云像游客一样参观着这间珍品博物馆。

这很奇怪，如果有人站在她身后，应该是会被镜子照射到复制多个倒影。如果她没有眼瞎，那个人确实只站在她往前数三个身位的空间里。

于巾然走近看，镜子里的随庭安也向她走来。

在“随庭安”身后多出了一个人，他就站在“她”身边，面无表情。于巾然知道自己身旁没有人，而那个人只出现在镜子里。他推开第三位“随庭安”向第二位“随庭安”走来，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她”回过头，带着于巾然震惊的表情离开了镜面空间。

不止“她”离开了，整个镜面空间的人都离开。

她们整齐划一地向两边撤退。训练有素，服从着严格的军令般。

镜子里只剩下那个人，他看了一会儿，径直向于巾然走过来。

不规则的波纹在地上流淌，于巾然光是看着就觉得昏沉。在这幽暗的水底世界里，那人就像是一个鬼影，从黑暗深处向她逼近。

于巾然往后退了几步，她尽力不露出胆怯的表情。可是刺痛小拇指已经背叛了她，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她斜乜了一眼城隍爷，他们两人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人已经来到了她的眼前。

“很高兴见到你，刚刚的聊天很愉快。”那人穿着深红色的唐人装，一头长发被梳在脑后。额间飘散着几丝碎发。眉眼狭长，嘴唇微薄，举手投足间透着精明。

他身上没有半件饰品。

于巾然没有回答，是不敢回答。

她害怕自己露出疑惑的表情，只能板着脸。

“怎么？是我刚刚骗你，所以你生气了。”

“没有。”不管别人问什么，只有避过要害即可。

“看来是呢，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城隍爷转过头看到主人就在房里，拉过姜路云和于巾然站在一起。

他是第一次见到暮看云的老板，看起来笔想象中要开朗许多。听说暮看云的主人生性孤僻，眼神里透着无言的冷漠。没想到居然是他先对随庭安开口了。

长得还好看......

“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想问什么？”

随庭安到底来这里是要问什么？

于巾然给城隍爷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帮着说一说。姜路云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声。场面就这样僵在原地。

“你想问什么？”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城隍爷扯了扯她的衣角。

“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一定要现在说吗？”

“随庭安，你的行为还真的是不可预测。”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于巾然故意拉低嗓音。

她心里慌的要死。

“你如果要问自己的事情，那么我可以回答你。但只能回答你一半，说多了也是要被怪罪的。”

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她顾不得猜测其中奥秘。

“我今天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来。”于巾然终于在慌乱中找到城隍爷之前说的信息点，随庭安来到这里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她要被抓起来，为什么？她要被抓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是为了谁？”

“为了一个下属。”

“哦？你还会为了下属来找我。真是奇了怪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城隍爷附议道。

于巾然继续说道：“我想问与她有关的事情......”她拼命地朝着城隍爷眨眼睛，想要拖延点时间。

“你想问她的来处？”他问。

“额，我知道她......”

“你知道个屁。”

于巾然在想，此时她是应该生气还是打马哈哈就这样过去。按照她的性子，如果对方是骂自己，她一定会笑着打着马哈哈过去，然后找机会再反杀对方。如果是骂她身边的人，很大程度上已经是开战状态。

“你这样说话，要是在东北是会被打的。”于巾然说。

“东北，啊，你是说长白山上的孤松仙，他打不过我，顺便说一句，他有片宝地还输在我这，说要拿另一样东西来换。但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他来。”

“当我没说。”

“你快点，我还要出门。”

“你还有朋友？”

“彼此彼此。”

“哎哎，我是死的啊。”城隍爷搭腔道。

“我有。”于巾然指了指他。

老板鄙视地白了她一眼。“切。”

“店长大人，你不是要问那个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吗？我们还是先问这个问题吧，万一主事官大人已经把巾然给抓了，我们还没找到证据，她会被裁决司定罪的。”姜路云凑到她耳边说，店长大人很容易在做事的时候被人带偏。

于巾然收到信号。

随庭安想知道的事，原来是她为什么会被抓的原因。

她为什么会被抓呢？

“她到底为什么......”于巾然刚刚要开口，却被城隍爷打断了。

“等等，你刚刚说，于巾然到底是谁？”

“你们到底谁来问？”老板凭空抽出一把椅子坐下。

两人面面相觑。于巾然被城隍爷拉过身。“他刚刚那句话有点意思，你不是也好奇这人到底是谁吗？我们何必要问引起那个故事自动更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反正只要死不承认是她做的，谁能耐你何。

“她是个炮弹还是个礼物，总得问清楚。你把云里雾里的人放在身边，实在是太不安全。”

原因是这个？于巾然迷惑不解，那件事情她也认为蹊跷，随庭安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她还以为是正常情况。

主事官因为这件事要抓她？

可这件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现在，逼得随庭安来这种地方问答案，状况一触即发。原来她让自己别回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城隍爷急切地说。

“我觉得还是问清楚那件事比较好。”于巾然说。

“可是那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抓的又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没关系，他抓了我的下属，其实目的是让我不能去风云榜。你想，一个下属有污点的上司，能够心胸坦荡地说，自己有权利坐在神位上吗？”

“你是说，林清焰想要借这件事发难于你。但他不是和你好得很吗？这千年来，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要多偏袒你，就有多偏袒你。我还以为他爱上你了呢。”

怪不得随庭安要在神界办什么事，总是通过林清焰来处理。她从姜路云和陆传祺的描述中听过林清焰这个人。他是风雨阁的主事官，负责一切的大小事务。是随庭安下凡之后的唯一继任者。

为人谦逊有礼，擅长变幻之术。陆传祺说每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都不一样，但很好分辨。因为只有他会对随庭安表达尊敬。

于巾然为那些喜欢落井下石，趾高气昂地欺负他们的神官感到羞愧。

随庭安从不参加他们之间的联谊会。

一个从来都对你友好的人，突然之间就和你兵刃相见。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

“他想让你也去不了？可你不是说，他还巴巴地求着你去吗？”城隍爷用手指轻挠他的额头。

“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不对啊，为什么他会认为这件事和于巾然有关，是不是他知道些什么？”

于巾然心里漏了一拍，苍天，她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