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苍凛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坐起身，锦被从身上滑下，白皙娇嫩地脊背上有点点红印，像是在雪中盛开的红梅一般娇艳欲滴。

她全身清爽，明显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人给她沐浴过，就连床上的这一套被褥床单也是换的新的。

金玉拢着被子，声音略带沙哑地喊着若儿、章章的名字。

……

等金玉收拾好穿戴整齐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金玉坐在餐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餐点，装作没有看到一旁红菱她们着急的模样。

吃饱喝足，金玉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四人，终于开口，“有话直接说。”

“陛下和大军已经在今天早上开拔返回大周了！”章章看着金玉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都快急哭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金玉点点头，“知道了。”

“姑娘！”

红菱真的看不懂了，好不容易才侍寝，可第二天陛下就离开了，这是满意姑娘还是不满意啊！

“陛下是不是想把我们留在这里？”红菱问。

“不是，就算是，他让你留你就留吗？”金玉反问道，反正她是没那么听话。

在金玉早上起来看到比往常少了一半的黑甲军时，她就知道苍凛提前离开了。

“再说，百陵小将军不是还在吗。”

金玉虽然没看到百陵，但是看到了一直跟在百陵身边的亲兵，想来是早上的时候苍凛收到什么消息提前离开，留下百陵等人带自己回大周。

金玉想的没错，在她吃完早饭没多久，换了一身湖蓝色波纹长袍便装的百陵一脸冷漠地走了进来。

“我们下午要出发离开渝州。”

“现在也可以，我的侍女们已经把东西收拾好，随时都可以离开。”金玉放下手中随意从书房里拿的兵法，笑着对百陵说道。

“这样更好，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百陵说半个时辰，真的就是半个时辰。

相对于来渝州城时街上空空如也，看不到一个百姓，离开的时候城里的百姓明显多了不少。

车队从宋家离开的时候，收获了不少的目光，但是周围的百姓忌惮于身穿黑甲的军兵，所以看到便远远避开。

马车还是金玉之前随着大军迁移时坐的那辆，此时车厢里年纪最小的盼儿还不太会遮掩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外面，以及越走越远的家，眼尾控制不住地红了。

“姑娘，谢谢你。”

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过的若儿对金玉说道。

金玉翻动着自己手中的书页，“我并没有做什么。”

“不是的，如果不是姑娘去跟陛下求情，我们宋府的女眷肯定都会被充入军中做军妓。”

金玉闻言惊讶的挑眉，拿着书页的手不自觉的摩擦着，她记得当时苍凛并不喜欢自己的多管闲事，怎么会突然改变了原本的决定，是因为自己吗？

“可是嫁给军户又好到哪里去。”这句话是红菱说的。

金玉没有说话，反而是若儿瞥了一眼红菱道：“那总归算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比做军妓好上千倍万倍。”

“宋元章呢？”金玉突然问道，毕竟都是宋家人，他们应该知道宋元章的下落。

可是金玉问完，四人没有一个说话的。

“死了吗？”

“如果真的死了，那最好不过。”若儿一直平淡死寂的语气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恨意。

“宋家所有的男丁全被流放大周苦寒之地，只有他被净身带去了大周皇宫，为陛下效力。”章章也满口的苦涩。

原来的元章哥哥绝对不是一个如此贪生怕死之人，也不是一个殷勤谄媚之辈，章章一直相信他做的这些事情都是有苦衷的，可是整个宋家除了自己，没有人相信，就连元章哥哥的亲妹妹宋元若，现在的若儿也不相信。

这个结果倒是金玉没有想到的。

不过……宋元章既然可以被宋老太爷带在身边去见自己，也没有在生死关头出卖自己，那他也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的那么贪生怕死。

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宋元泽呢？”

金玉说出这个名字时，年纪最小的盼儿一脸迷茫，章章和红菱则是奇怪的看着金玉，仿佛是觉得从金玉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感到十分的惊讶。

“他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夭折了，姑娘你怎么会知道？”

金玉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只笑着道：“无意中听到的。”

在去大周的这半个月里，不知道是不是金玉的错觉，总感觉在出了宋府之后，或者说是她和苍凛过了一夜之后，百陵虽然表面上对她礼遇有加，但是对她的警惕更深，不屑也更甚。

这天他们进城休整，赶路赶得无聊至极的金玉在放下行李后便带着身边的若儿、章章她们出门放松，百陵的职责是护送金玉回京城，顺便看看能不能引出大奉的凤帝或者是其他余孽，所以不管去哪儿他都会带着几个高手跟在金玉的身边。

金玉知道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没有阻拦，多几个保镖，何乐而不为呢。

大街上人来人往，金玉一行人一看就是权贵人家出街，路上的行人最多都是看两眼，然后便避着走开。

金玉随意找了一个茶楼，坐在二楼优哉游哉地看着楼下的说书人，好巧不巧，楼下说着的就是大奉亡国的话本。

金玉看着若儿章章四人守在一边难受，就让她们去隔壁的桌子坐下，百陵则是为了守着金玉，直接坐在了金玉的对面，其余四个换了便装的黑甲卫，坐在两人的另一边。

“与先帝不同，凤帝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痴情长情的很，元皇后不仅是他的青梅竹马，更是他后宫唯一的女人，据说皇宫被攻破的那一晚，元皇后得知凤帝身死，也立刻自戕……”

后面的话金玉没有听到，因为对面的百陵发出一声嗤笑，打断了金玉听书的兴致。

“猫儿姑娘不觉得脸红吗？”

“我为何要脸红。”金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说的没错，当天晚上我是有自戕的想法，但不是百将军让陛下留下了我吗，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如你所愿。”

“你也觉得凤帝没有死。”

“是你们说他还活着啊。”

金玉的滴水不漏让百陵很是恼火，但是没等他继续逼问，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便从茶楼的三楼，金玉和百陵的面前坠落，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