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九点，天气阴。

地点是，塔湘电台文艺部的会议室。

杨毅依照惯例，念着昨天的收听率。

第一名《武侠的世界》，18.2%

这不仅是文艺部的第一。

也是整个电台的第一。

还是全国所有电台的第一。

杨毅朝彭南午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节目，已经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即便收听率开始下滑，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第二名《人生随笔》，14.5%

这成绩……

上个星期周端主持的时候还是12.8%

大家还以为这节目已经到顶了，开始走下坡路。

没想到林子辰回来后，随便努力了几天。

一下子就爆涨了1.7%

相当于一个精品节目啊。

什么时候精品节目这么不值钱了？

现实是，文艺部还有好几个节目的收听率在1.0%以下呢。

这，找谁说理去？

不过，看杨毅的表情，似乎还是不太满意。

瞧林子辰的眼神很是不善。

怎么的？

难道林子辰还没出全力？

这就过分了啊……

被杨毅瞧着的林子辰没什么反应，其他人反倒不是滋味了。

自从末位淘汰制实行以来。

哪个不是殚精竭虑在做事？

林子辰这种工作态度，就像博尔特的回头望月一样，简直太侮辱人了。

杨毅其实并不是对林子辰有什么意见。

林子辰最近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人生随笔》的收听率涨了，《一路畅通》也涨了，而且也是大涨，昨天达到了14％，创历史新高。

这么一比较，《人生随笔》的优势就不明显了。

如果再加上他所承诺的2%，林子辰反倒落了下风。

杨毅心里又急又悔。

要是当初不那么大嘴巴就好了。

不过，他最担心的，还是林子辰的态度。

这家伙就是头推磨的懒驴，抽一鞭子才肯走一步。

但他真正认真起来，潜力那是相当的大。

看这一个星期《人生随笔》的收听率就知道了，一天一个台阶。

还特别的稳。

《一路畅通》成绩虽有，也只是这两天突然起来的，而且那收听曲线，就像心脏病人的心电图，高低起伏。

所以，只要林子辰不懈怠，赢的机会是很大的。

看来会议结束后，还要把林子辰拉到小房间去做做——思想工作。

想到这。

杨毅连开会的心思都没有了。

满脑子都是林子辰的身影，以及想和他说的话。

匆匆念完收听率。

又对十一月份做了个短小的总结。

然后……

散会。

本来大家还端着茶水，准备听领导畅想未来的。

结果，就这——

看着杨毅急不可耐地拉着不情不愿的林子辰，冲出了会议室，然后消失在走道尽头。

众人面面相觑。

这情况，不太对啊。

“难道主任是——有那个什么什么癖好？”

“怪不得林子辰昨天那么伤心，还在节目中唱菊花残满腚伤……”

“看来是有感而发啊。”

“应该很痛吧？”

“可怜的林子辰，他还是个孩子。”

“领导这嗜好不是最近才有的吧，那之前，你们说……”

众人的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最后一致落在楚云天的身上。

毕竟他也经常光顾杨毅的办公室。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有老婆孩子的。”

楚云天见众人一副不信的表情。

这时候，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莫名其妙……”

“神经病啊……”

挤出人群，楚云天逃也似地跑开了。

一边跑，还一边用手摸摸屁股。

虽然他和杨毅确实是清清白白的，但被这么多人怀疑和围观，心里还是毛毛的。

甚至一度疑惑：“难不成，我缺失了一段香艳的记忆？”

…………

主任办公室。

杨毅给林子辰倒了杯水，温和地笑着。

“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放心，年底一定给你发奖金。”

“……”

这话说得，难道林子辰这么努力，就是为那点奖金？

“就不能再增加点广告提成？”

“加，加，只要这次你能赢了《一路畅通》，广告费用的提成给你增加到80%”

“呵呵——”

杨毅不过一个主任，哪有这么大的权限……

林子辰是有底线的，岂是一个空头支票能打发的？

呵呵，这两个字实在是太嘲讽了，杨毅老脸一红，骂道：“笑个屁，大不了我自己掏腰包给你。”

林子辰这才想起，杨毅还是个世家子弟，不缺钱的。

“我尽力——”

“……”

就这？

现在杨毅也清楚了林子辰的个性，既然说了尽力，也就真的会尽力。

但要他打个包票，说个目标，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咳咳，小林，你不是交了女朋友吗？怎么没带电台来玩玩——”杨毅生硬地转移话题。

“她不在塔湘。”

“异地恋？”

杨毅恍然，怪不得林子辰每次休假回来，精神都不怎么好。

久别胜新婚，更何况热恋中的男女。

懂的都懂。

“嗯。”林子辰点头，他和苏耿可不就像异地恋？

想见个面都难。

“你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意向来电台发展？”

“不用，她是个明星。”

“你也喜欢男的？”

林子辰一怔：“什么意思？”

“废话，哪个女明星瞎了眼会看上你？”

“……”

领导，你敢再说一遍吗？

林子辰想录音下来，发给苏耿听听。

到时候谁瞎眼，还不一定呢。

“不是，领导，你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

“我说了吗？”

“……”

“哦，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堂哥……”

林子辰明显不信，戒备地看着杨毅，悄悄离开座位，脚尖朝着门外，做出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

“领导，你要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

怎么的，还解释不清了？

杨毅突然想到，林子辰有个剧本正在拍电影，而他那堂哥正是电影管理局的，要不要打声招呼呢？

林子辰长得这么帅，两人说不定真能……

嘿嘿，现在不能说，到时候让林子辰亲自去体会体会。

见杨毅那暧昧的眼神与微笑，林子辰感觉全身都在打颤。

“领导——”

“别急。”

“我尿急。”

“那我长话短说。”

“嗯。”

“这个月，节目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没？”

林子辰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丢到桌面上。

“都写在里面了，领导慢慢看。”

…………

杨毅没再阻止林子辰离开。

想到刚才的对话，杨毅不禁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子气了。

不过，这也提醒了他。

如果林子辰真的有意往电影这块发展，确实可以给堂哥打声招呼。

至于两人怎么发展，就不是杨毅所考虑的了。

打开林子辰留下来的小本子。

扉页上写着：黑色十二月。五个大字。

“要不要这么夸张？”

杨毅笑了笑，继续往后翻。

十二月一日。

节目标题：你上岸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

杨毅看了后面的内容提纲才知道，林子辰第一期节目，准备讲的是考试。

学生的期末考试马上要开始了。

最近，有两位明星学历造价的事，被媒体挖了出来。

正炒得火热。

另外路超与前男友的事愈演愈烈。

最近又爆出路超不仅学历造假，而且她先前展示的，很多证书与奖状也是假的，另外，连高考的分数都是假的。

这考试的事，现在可谓是热门中之热门。

林子辰不开期节目说一下，杨毅都觉得对不起他的听众了。

但选的这个角度与内容……

杨毅皱眉。

太偏了吧，真的会有人去听？

就算听，又有几个人能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