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荣，你问这个做什么？”楚奕仔细端详着莫凝香，朗声道。未及莫凝香开口，楚奕突然伸出手从莫凝香的鼻子上勾过，“我知道了，你刚才被我感动了，对不对？”

莫凝香白了他一眼，“我终于知道你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了。”

“什么？”楚奕满脸期待地凑近莫凝香，却被莫凝香一巴掌推回去，莫凝香勾起唇角，眼神玩味，“自恋！”

“自恋？”楚奕扬起眉梢，愣在原地想了半天，却还是满脸的不解，追着莫凝香的背影，“安荣，自恋是什么意思？”他虽然不明白，却也知道这不是夸赞他的词，皱着眉头跟着莫凝香身后，“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我告诉你孙婆婆在哪里！”

“随意。”莫凝香勾起唇角，极淡的笑容藏在唇畔。

一间极其简陋的茅草屋。

孙婆婆听见有人敲门，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门前，“来了来了，这么晚了，谁来找我老婆子哟。”

吱嘎一声，木门打开，孙婆婆揉了揉眼睛，仔细看才看清楚来的人是楚奕，脸上一喜，扯动着眉眼角的皱纹折动。“你小子这么知道来看婆婆了？”

楚奕笑道，“婆婆，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你了，近来身体可好？”

孙婆婆笑道，“婆婆老了，一把老骨头也就那样之了。”

“婆婆，我这次来是给你带了几个孩子。”

孙婆婆这才将目光从楚奕脸上移开，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两个姑娘和五个孩子。孩子也舔着脸看着孙婆婆，孙婆婆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生了这么多娃子，看看你给娃子打扮成什么样了。”

她说着，便弯下腰从怀里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出一快帕子，擦掉孩子脸上的灰，“你看看这娃子脏成啥样子嘞。”

莫凝香看看孙婆婆，再看看楚奕，方才楚奕跟她说自己认识一位卖饼的婆婆之后她就觉得奇怪，现在听着孙婆婆用这种教训着孙子的口气跟楚奕说话，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要不就是这个孙婆婆身份不凡，要不就是楚奕隐瞒身份。

而一旁的楚奕跟她想的却不是一回事，他看着孙婆婆尴尬地笑着，“婆婆，这不是我的娃子，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这些娃子没有亲人了，我也实在不方便把他们带在身边。”

孙婆婆听到这里，笑着歪着头看着楚奕，伸出手指着他，“你这小子，我当你怎么舍得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原来是有事求着我。”

楚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下腰间的玉佩递到孙婆婆手里，“婆婆年纪大了，也不便照顾这几个孩子，不如将她们寄养到几个信得过的人家，如何？这块玉佩就当是给这些孩子买干粮。”

孩子听明白了楚奕话意，转回头去看着莫凝香，“姐姐，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们的。”孩子泪眼汪汪，眼里一大颗珍珠马上就要流下。

莫凝香心疼不已，蹲下身子两只手环在孩子的眼间，把她们拢到自己怀里，眼神褪去平日里的凌厉，泛上温柔的光芒。

“姐姐现在就像是一只大鸟，被囚禁在一个大笼子里面，许久才有机会飞出去一次。姐姐想做一只大鹰，想要自由自在地翱翔，姐姐不喜欢被囚禁，姐姐知道被关起来的滋味很不好受，所以姐姐更不想把你们带进笼子里面，锁着你们。但是姐姐会在飞出笼子的时候来看你们。”

楚奕看着莫凝香眼底泛起了的柔软，心头柔软处被什么陡然触动。

囚牢。

他背过身子，眼底多了一丝黯然。

五个孩子一齐睁着眼睛看着莫凝香，那么小的孩子听懂了她的话，她们伸出脏兮兮的小脸，小心翼翼地朝着莫凝香的脸伸过去，见莫凝香并没有嫌弃，她们开心极了，捏了捏莫凝香的脸，俯下身子亲了一大口。

“我们可以把笼子打开，把姐姐救出来啊！”

莫凝香轻笑，心底却极其温暖，“好啊，那你们一定要赶快长大，长成一只只大鸟，把姐姐救出来。”她笑着伸出手，挨着勾着孩子的鼻尖。

不必等到她们长大。她定然会打破牢笼，过上她想要的自有生活。

冷风嗖嗖，莫凝香裹紧身上的衣裳，破旧的木门缝外面不停地有冷风吹进来。

楚奕抬头向后看了一眼，外面夜色漆黑，宛若针织。他目光里面交织着温柔与忧虑，“现在已是深夜，估计城门已经关山了，我们现在回去怕是来不及。”

莫凝香未料到这个问题，刹那转过身子，皱着眉头看着楚奕，“那可如何是好？我们若是不回”她差点说出那个“宫”字，又想到一旁还有孙婆婆，孙婆婆未必了解他们的身份，既然楚奕不提，她还是不要先提及的好。

“若是我们不回去，家里人定然要担心。”莫凝香顿了顿接着说道。

楚奕听到家里人三个字，顿时一怔，眼神里面的震惊一闪而过。家里人，多么温暖的三个字，他向来知道自己有父皇母后，却只把他们当做威严的象征，从未把他们当做普通寻常的家人对待。

如今，莫凝香这一句家里人说的他心坎一软，五味杂陈，宛若针织般的情感从心里喷涌而出。他笑了笑，“他们不止是担心，兴许还会满城搜捕，到时候城门打开，我们便可以回宫了不是？”

男子的口吻满是玩笑，莫凝香微微蹙眉，伸出手打了他一下，交教训孩子一般吆喝道，“楚奕，你能不能认真点！”

等一下！莫凝香眸底一亮，眼神凝光看着楚奕，“你方才说要回宫？”她看了一眼孙婆婆，眼底的困惑愈加浓烈。

楚奕三两步走到孙婆婆身旁，拉过孙婆婆，笑着看着莫凝香，“安荣，我知道你担心孙婆婆，不过你放心，孙婆婆不是外人，她也知道我的身份。”

莫凝香眼底又是一阵明亮的光擦过，指尖轻轻颤了颤，她点了点头，脸上疑惑之色却还是久久未曾散去。

楚奕歪过头看了看孙婆婆，又对着莫凝香笑道，“安荣，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孙婆婆其实是已故的安将军的结发妻子。”

楚奕的声音平淡，却也有一丝难言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