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姐，你确定当时没有别的什么人在场？”

迟眠被对面的人问的有些愣住了神，迟疑了一两秒才开口问道：

“怎么了？”

乔宴臻双手合十，垫于下巴前，眉心紧锁，他叹了口气说道：

“死者身上有两处伤口，死因是心脏被捅穿致死，跟你所描述的完全不符！”

一秒，两秒，三秒……

她面不改色地问道：

“那能说明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小心地观察着乔宴臻的微妙的表情，开始有些底气不足。

迟眠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听乔宴臻沉了声道：

“从死者伤口的痕迹深浅来看，凶手真的是你吗？”

迟眠不语。

因为她此刻，只想到了一个人，靳司洵，只有他会那么做！

“……”

被乔宴臻这么突然一问，迟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乔宴臻似乎也没想要她的回答。

乔宴臻看着她，目光锐利，似是要直接看穿她的心底，他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还是说案发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

四目相对，这一瞬间，迟眠莫名被乔宴臻强大的气场给压制住了。

紧接着，她很淡然地说道：

“没有别人！”

“案发现场只有我一个人！”

乔宴臻沉声道：

“是吗？”

迟眠的心里瞬间泛起了嘀咕，她还是一副处变不惊地态度说道：

“乔宴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人的确是我杀的！”

原先沉稳冷静的乔宴臻，当即拍桌而起，直接问道：

“迟小姐，你究竟再替谁顶罪？”

迟眠仰头看着他，冷笑着说道：

“呵，顶罪？乔宴臻，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替别人顶罪！”

乔宴臻对视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这就要问迟小姐自己了！”

迟眠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乔宴臻，有话你明说，何必跟我来这一套弯弯绕绕！”

乔宴臻努了努腮帮，耸了耸肩道：

“那好！”

随后，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去案发现场看过了，也看了指纹检测，监控被毁了，所有的证据都指明了凶手是你！但是，凭我的直觉而断，凶手另有其人！”

迟眠对着乔宴臻讽刺道：

“直觉，呵……原来乔队长查案都只是凭直觉而定！”

随后，她很平静地说道：

“乔宴臻，我都已经认罪了，我说了人是我杀的，他想要侵犯我，所以我就杀了他！”

乔宴臻似乎不认同她的话，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确实，你的动机很明显，迟小姐，这件案件其中的利害关系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认了这罪名可就一辈子也洗不清了！”

迟眠一怔，喃喃自语道：

“杀人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洗不清了！”

片刻后，她很冷静地说道：

“我不后悔杀了陈放！给我一千次，一万次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他，我凭什么要让他这样恶贯满盈的人活在这世上，他活着一天，就会多了一个女孩也跟我一样遭遇到这些！”

乔宴臻双手撑着桌面，靠近她坚定地说道：

“法律从来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许，正义会迟到，但正义永远也不会缺席！”

迟眠愣住了神，她小声的念道：

“正义不会缺席……”

乔宴臻看着注视着迟眠，用更坚定地语气再次说道：

“不管他是不是坏人，但是你杀人就是不对的，你明明有机会可以寻求法律的保护，但是你却选择了最偏激的做法！”

迟眠听到他的话，不由得讽笑着说道：

“事情不发生在你的身上，你永远也没办法感同身受，乔宴臻，我问你，如果被侵犯的人是你最亲最亲的人，你还会这样想吗？”

迟眠眼前好像只剩下了那一片灰白，遍布了她的整个世界，至今都令她记忆犹新的画面深深刺痛了她的眼，更刺痛了她的心。

“这个世界本就是冷漠的，是残酷的，在你遭遇到危险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当做视而不见，有时候自己的心肝都撕得血淋淋的，肠子都铰断了，你身边的人却都跟瞬间失明的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迟眠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徘徊、流浪却找不到出口，心突然间好累。

乔宴臻看着曾经的女孩儿突然对这世界充满了敌意，他不知道他的女孩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话的时候，他陷入了一阵回忆，原本那那沉稳的脸色，就像顿时解冻的冰河，看着迟眠，笑靥像春风中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沿着鼻翼和眼角荡漾起来。

他找了那么久，终于是找到她了……

乔宴臻斟酌了一下措辞词，缓缓开口道：

“迟眠，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像现在抱怨着这个世界的，而且，她也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迟眠冷嗤了一声，笑得比什么都冷，都寒。

“以前？乔宴臻你才跟我认识了几天，你自以为你了解我了？别以为是了，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乔宴臻怔了怔，不自觉地说道：

“我……我们小时候就认……”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他蹙着眉头看着迟眠，低声说道：

“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但是你不该杀人，不管他是不是坏人，自然有法律来公断，你的做法太不理智了！”

迟眠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于她而言只剩下灰烬和冷漠的世间，牙紧紧地咬着没有血丝的嘴唇。

她已经不知道哭泣，像一个用石头雕成的小孩子，只有那不住翕动着的。

迟眠瞬间怒了，她大声质问道：

“我杀了一个本就该死的恶人，我有错吗？我不杀了他，你就能保证在下一个女孩跟我遭遇了同样的事之前，你们所谓的站在道德和正义的制高点上的正义人士，就会把他抓起来吗？”

那语气很重，像是在恨，迟眠说着，大口喘着粗气，似是怒极了，然而很快，她的喘息一点点地弱了下来，竟有了几分颓唐之色。

迟眠忽然笑了一声，却是苦笑，笑声干瘪的要命：

“不，你们不会，你们永远只会等事情发生了，才会想着要去弥补！”

“我无法想象，如果那一晚我放过了陈放，那下一个遭遇了这些事的女孩会是谁？”

她的心里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全世界所有的痛苦都在自己肚子中翻腾，他受不了，想把这种苦吐掉，但是这东西刚倒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

她冷冷地看着乔宴臻，又继续说道：

“乔宴臻，现在你还觉得你了解我吗？如果你没有跟我一样感同身受，也请你别妄自评判！”

“事实上，感同身受这几个字，也只能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