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眠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了他，颤抖的声音中满是悲伤：

“靳司洵，你非要逼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痛苦吗？那你做到了，我现在很痛，痛的要死！”

靳司洵说话间，余光扫过站在那里的迟眠和沈斯迦，缓声道：

“迟眠，只要你肯走过来，我就放了他！”

迟眠沉了沉呼吸，低头抿了一下唇，刚走出一步，她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她立刻后退了几步。

“不！我不信！你在骗我，你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沈斯迦，如果我现在走过去，他还有命活到明天吗？”

靳司洵睨了她一眼，狠绝地说道：

“呵……没人告诉过你，你的小聪明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你说的没错，这次我根本没打算放虎归山，永绝后患方能让我心安！”

靳司洵的嗓音冷冽至极，眸光里暗含杀意：

“这次，我要他死，谁也不能阻拦！”

“杀——！”

一旁的保镖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迟眠，试探地问靳司洵：

“二爷，那夫人怎么办？”

那人小心提醒道：

“万一开火，这子弹可不长眼！”

靳司洵微偏头，冰冷的目光向后扫去，他很是决绝道：

“她自己要送死，我不拦着！送她们两个人一起上路！”

话语刚落，不知何时靳司洵的手里多了一把枪，他眸色微冷，迅速的把枪上好了膛，冰冷的枪口毫不犹疑地，直直地对准了不远处的迟眠。

“砰——！”

枪声萦绕在所有人的耳畔，只瞬间子弹贯飞速的划过迟眠的鬓边，骤然间子弹击落了迟眠的一缕发丝。

沈斯迦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着靳司洵手里的那把枪对准了迟眠，只是却在紧要关头靳司洵刻意的手抖了一下，子弹只击落了迟眠的头发丝。

沈斯迦看着子弹有惊无险的擦过迟眠的鬓边，忍不住惊呼道：

“迟眠！”

他伸手把迟眠拉入怀里，回过神头狠狠的瞪着靳司洵，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声：

“靳司洵，你疯了！你怎么能朝她开枪！”

靳司洵对视着迟眠，沉声道：

“迟眠，我再问你一次，选他，还是选我！”

迟眠站在原地怔了怔，眼中泛起了泪光。

颤抖着声音道：

“我两个都不选！”

靳司洵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选是吗？那我来替你选择。”

“他死，好不好！”

他举起手枪的动作是那么的缓慢，子弹却像是要打到了迟眠身上一般。

迟眠惊呼道：

“不！”

靳司洵不去理会她，握着手枪的手指紧了紧，手指不由的按上了扳机，突然他举起了手枪对准了沈斯迦的左肩开了一枪。

“砰——！”

沈斯迦疼的咧着嘴角，强忍下子弹打穿血肉的痛意，瞬间他的左肩赫然留下了一个流着红黑色血液的血洞。

靳司洵把玩着手里的枪支，低哑磁性的音色里，却带着似有若无的危险，他的眸色蓦地沉了下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从他和我之间选一个人！”

他数数字的声音慢、低、狠，吐出来的字像扔出来的石头。

“一、二、三！”

迟眠用力咬了一下唇瓣，大声道：

“我选，我选！”

她闭了闭眼睛，整个人一下子安静了下去，眼中的光亮却在极短的片刻内又暗了下去。

她微微动了动泛白干裂的嘴唇，声音中带着轻微的颤音，不知是悲伤还是恐惧，她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我选……我选你！”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听到她的话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也唯有这个细微的动作表达了他的意外，而他只是淡淡地讽笑了一声：

“呵！”

一切都尽在靳司洵的掌握之中，他歪着脑袋，一头被削薄到恰到好处的碎发，微微遮盖住紧闭的眼睛，单薄的唇瓣棱角异常分明。嘴角有些微微上扬，隐藏着一股野性难驯，和阴鸷凉薄。

靳司洵似乎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一双狡黠而又充满了算计的眸子一直盯着迟眠，冷声道：

“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他也不必留了，杀了他！”

他转了一下手里的左轮手枪，扔给了迟眠。

眼神有些犀利的瞪着眼前害怕到连枪都拿不稳的迟眠，厉声道：

“开枪杀了他！”

迟眠一点点地蹲下了身，颤抖着双手捡起地上的手枪。

沈斯迦于心不忍，走到迟眠身边扶住她，他还是那副放荡不羁模样回望了靳司洵一眼，不管何时何地都能那么嚣张。

沈斯迦握着迟眠的双手，感觉她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眼睛泛红的要哭了。

沈斯迦眉眼带笑，伸手帮她最后一次拭去眼角的泪痕，单手把迟眠握着枪的手，举到自己的额头上。

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可是眼角却在不经意间落下了一滴泪，云淡风轻地说道：

“迟眠，动手吧！”

迟眠，真可惜，还没来得及让你原谅我的过错……

迟眠拿着手枪的手微颤，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手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她突然调转了枪口对准了靳司洵。

“砰——！”

枪响后半天，沈斯迦却没有感觉到子弹穿过头颅的一点点痛意，相反另一边的靳司洵却捂着手臂发出了闷哼声：

“呃……”

沈斯迦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迟眠连拖带拽的拉着一路狂奔。

“快跑！”

靳司洵捂着流血的手臂，心脏也像是被子弹击碎了一样，靳司洵猩红着双目，眼泪瞬间溢出他的眼眶，他疯狂的笑了笑说道：

“迟眠，你自始至终就没把我放在心上，呵……子弹也终究还是打在了我的身上！这一次，我又赌输了！”

一直跑出了靳宅，迟眠才停下了步伐。

她背对着沈斯迦把眼泪憋回去，淡声道：

“沈斯迦我是讨厌你，不能原谅你，但是我没想过要你死!你忘了吗？之前死了那么多人！都是因我而死，如果你不插手我的事他们就不会死！”

她说话的声音虚弱的只剩下了气声：

“沈斯迦你自己走吧!我不走了……”

其实，她不是不愿意离开，她是根本逃不掉，她走了，沈斯迦和迟家的所有人就都逃不掉了。

沈斯迦愣了愣，惊讶地问道：

“迟眠你……你说什么，你不跟我走？”

“你刚刚也看到了，他可以狠心到朝你开枪，你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迟眠不语。

沈斯迦见她一言不发，急红了眼道：

“事到如今你还忘不了他？”

听了沈斯迦的话，迟眠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是！我忘不掉！我爱他，我想留在他身边！”

沈斯迦差点就要信了她的话，可他这次选择反其道而行之，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不信！迟眠，我不信，你在撒谎！”

“你跟我走，走了我们就再也不回来了！”

迟眠抬头看着他，挑高声调喊道：

“沈斯迦！”

她合了眼，低着头，一如平常一般平静缓慢地说道：

“你怎么还不明白啊！我走了，你就逃不掉了……”

沈斯迦张了张嘴，问道：

“那你怎么办？”

迟眠的视线向前不知在看什么：

“他不会杀我的，他要杀早杀了，他只是想折磨我罢了！”

沈斯迦突然握着她的手说道：

“迟眠，你我走吧!我带着你一起逃，不管去哪里都好！”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沈斯迦已经中枪了，怎么可能在重伤的情况下带着她一起逃走。

迟眠用试探地口吻说道：

“沈家你不要了?你沈大少的名号也不要了？”

沈斯迦沉默了。

“……”

迟眠扯动了嘴角，弯成一个自嘲的弧度：

“别傻了沈斯迦，你放不下你的身份地位，就像我放不下迟家人的生死！”

沈斯迦低着头，迟缓地说道：

“迟眠，如果……如果我在努力一点，我是不是就能抛下一切带你走了……”

迟眠突然讽笑了一声道：

“走？你可以不管你沈家所有人的死活，而我却办不到！”

话毕，她用力的推了一把沈斯迦，怒声道：

“滚!滚啊！别再跟靳司洵斗了……”

最后那句“你斗不过他的”始终是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斯迦握紧了拳头，猩红着双目，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迟眠看着他走远的身影，低声道：

“别回头一直往前走，会有人接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