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像是一个没有背过魔方公式的新手玩家，费尽力气将一面拼凑好，还没等到沾沾自喜的时候，他把魔方举过头顶，看到的是其他所有面乱七八糟的样子。

李群、卫生监督局局长吴志成、城市规划局局长方海洋三个人变成了展会中艺术品的模样——三个人被放在了玻璃制成的长方体中，做成了形态各异的雕塑。

卫生局局长吴志成低头跪着，像是在祭拜着谁。

规划局局长方海洋也是跪着，但他的上身绷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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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群则是站着，张着嘴巴拧着眉，似乎在说些什么。

三个人上中下这么分布着。

当第一个路人发现他们的时候，吓得惊叫起来。惊叫的同时，小型的液晶屏上出现了一个“高”字，然后玻璃的其他三面各升起了一个喷嘴，正对着已经成了石膏的李群的头部，间断性的喷出一点点石膏，看起来它背后的储备已经空了。

...

“这里面的石膏很有限，只够给三个人封成雕塑。如果你们其中有人可以自我牺牲，那么剩下的人，都可以活着。”

三个人看着眼前徒手将巨大的石膏箱搬起来的阿尔法，完全没了反抗的想法。方海洋的尿液顺着裤管流了下来，名贵的皮鞋上，粘着几颗淡黄色的水珠。

任一已经走了，只剩下阿尔法欣赏着眼前的好戏，他克制着脑子里面的兴奋，但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咧开的嘴角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方！现在怎么办！”吴志成看着近在眼前喷洒着石膏的喷嘴，已经慌作一团。

“我也不知道啊！”方海洋有些绝望，他已经开始哭了。

突然，他们面前的液晶屏闪烁了一下，然后显示了一个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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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喷头缓缓上升，路过吴志成的脸的时候，喷了他半张脸。

喷嘴一直上升到方海洋的头部附近，然后停了下来，“咯噔”一声之后，喷得量瞬间提升了一倍。

仅仅几秒，方海洋的脸变成了全白。他崩溃地大喊大叫，全然不顾嘴里泛白的舌头。

“滴滴”，那个液晶屏轻轻发出了两声提示音，然后屏幕上闪烁两下，显示了“高”字。

那喷嘴马不停蹄开始往上面升高，“咯噔”，停到了李群的脸的位置，李群闭着眼睛低着头，嘴巴抿了起来，接受着石膏的洗礼。

李群低着头不说话，他心里已经知道了这东西的运行原理。

那个显示屏是个简易的分贝仪，它连接着石膏喷嘴。中档对应着方海洋，低档对应着吴志成，而高档对应着自己。

一旦被喷的次数多了，那么石膏凝结的那一刻，人也就无法呼吸了。

那两个人已经被吓傻了，呆愣在那里，一声不吭。

显示屏继续闪烁，然后显示了“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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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志成耸着肩，尽量让肩膀挡住石膏，但效果一般，仅仅一会儿，他已经顶着满头的“白发”了。

他似乎也洞悉了这个装置的远离，朝着方海洋喊道，“老方！老方！快点喊！声音大了这个喷嘴就会往上走，我们先合作，让李群消耗石膏！”

李群冷笑一声，“我死了，吴局长你也活不了！”

石膏已经升高到了方海洋的高度，再一次被喷的他，已经感觉张嘴都有些吃力了。

“吴局长！你好好考虑了吗？”李群朝着吴志成轻声说道，“根据我的分析，这东西只有在有人尖叫的时候才会喷到我，你们两个人的声音合力才能在最高处消耗一个单位的石膏。等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到时候你喊不出声音了，你就得吃两个单位的水泥，我说的没错吧！”

吴志成愣住了，他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

方海洋被喷了一脸，他不由得尖叫起来，直到显示屏上的显示再次换成了“高”。

李群顶着三面而来的石膏，用正常的声音说道，“我俩必须先解决掉方局长！就正常说话！这样三个单位的石膏都会喷在他身上，我俩能活！”

“方局长，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吴志成附和道。

方海洋眼睛里面那是惊恐，“我...去你妈的！要死一起死，我至少要拉一个垫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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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声喊叫，李群的脸已经被封住了一半，冰冷的夜里可以看到他一个鼻孔喷出白气。

“啊...”方海洋的嗓子哑了，那个分贝仪也显示到了低档上。

石膏朝着吴志成的脸尽情喷洒。

“哈哈哈哈！”方海洋好像疯了，他公鸭一般的嗓音嘲讽着吴志成，“最先死的，一定是你！现在你想杀我，就要一直说话。但你杀了我之后，你就没力气再喊叫了，到时候李群把嘴一闭，你就等着死吧！”

吴志成刚想喊，李群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吴局长，你别听他的，你这会儿尖叫，一会儿跟他一样失去声音，到那时候，你一点生还的可能性都没有！”

“那你先说话！你把姓方的杀了，到时候我再说话！这样他一个人吃两个单位的石膏，我帮你吃一半，我俩都能活！”

喷头再次升高到方海洋的位置，开始喷洒。

“李群！你说话啊！”吴志成看李群一直不说话，心里急躁起来，大喊一声，喷嘴又上升到了李群的高度。

“你先说话。”李群面无表情，正常声音说道，“我不可能把命交到你手上，你先说话，我再说话。你没得选，因为一旦你叫喊了，我死了之后，你也没声音再去调整喷头了，你必死。”

喷嘴回到了方海洋的身边，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看到他那张脸拼命向上仰着，从一个狭小的缝隙里面出来一丝丝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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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可能相信你这种人！”吴志成听了李群的话，一下子丧失了理智。李群给他带来的巨大的恐惧，自己根本无法相信他！

“呵呵呵，李群，要死一起死！”吴志成正常声音说完这句话，方海洋的嘴巴和鼻子也彻底被堵死了，他挣扎了几下，渐渐失去了动静。

“啊！”吴志成控制着声音，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靠近那个临界点，这样可以节省一些体力。

李群仰着头，“我x...你的...妈...”

几分钟之后，他也成功变成了第二做雕像。

吴志成深呼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咽喉已经肿了，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感，而且说话也有些漏气。

“我是中国共产党...”他一遍一遍背诵着入党宣言，那喷嘴上下来回调换，一会儿喷他，一会儿喷已经成了雕塑的方海洋。

他的声带彻底停止了工作，那个喷嘴得意洋洋得落在他的脸上。

“啊...”他绝望地吼叫着，但那就像是卡了带的磁带，只出了零点几秒的声音，之后就恢复了安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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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法看着三具雕塑，像是贤者时间的淫魔，此刻感觉到索然无味。他一只手托起整个装置，放到了市政府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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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是个魔鬼。”

做完了一切的阿尔法，掸了掸手掌上的灰尘，对着任一说道。

任一面无表情，他和阿尔法不同，看到有人死还是会感觉到一股悲伤。

“不过，如果不是这么震撼和残忍的手段，确实没有办法去威慑那些人。”阿尔法若有所思，“不对，即使做到这个程度，也不一定能威慑住，残忍是有限度的，但人性的坏没有。”

任一没有回答他，朝着脑科医院的病房走去。

“小慈，我好像变了...”他坐在破晓前的黑暗中，对着那片深海般未知的天空说道。

“我脑子里相信杀人能解决一些问题，我也这么做了，这算不算你曾经说的，‘坚持做你自己’？”

任一闭上了眼睛，脑海深处的任慈对他狠狠地点了两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