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历史上，历朝历代都绝没有皇帝妄图捏着武将平定文臣的。文臣武将之间要找到一种平衡方式，既不可纵着文臣压于武将之上，又不可武将太过权盛，互相制衡才可。

若将身家性命压在武将之上，且对方完全不在操控中，便如走在刀尖之上，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上京局势越发紧张，文臣派别之争愈浓，已经待不得。”老夫人端起茶盏喝了口水，无奈的摇头。想当年大楚还是盛世之年，前景大好。自打先帝去了，皇帝登基，这几年耗尽了大楚的气运。薛太后喜摄政，开始几年以皇帝年幼在銮殿之后设珠帘听政，群臣俱参奏，让薛太后还政于皇帝。皇帝孝顺，最后只免了垂帘听政，但薛太后依旧在御书房参与政事。群臣自此不满，再加上当年先太子被山匪绞杀一事左右相有疑，对皇帝的信任大打折扣。朝臣开始有嫌隙。后来薛太后仗着盛世之年起居越发奢靡，光是身边伺候的宫人就打到上百人，群臣上奏，皇帝以行孝之名驳众大臣。后来皇帝贤德的名声捞到手里，开始征战边疆，不顾土地纷乱，强征民丁民壮，致使土地更为混乱，流民四起，致君臣异心。

要说一路到如今这般，皇上有着很大的责任。

好好的一副牌，打得稀烂。

柏乔抿着唇：“如此情形，上京城确实已经不好呆，祖母回来的对。”

老夫人被柏乔一本正经的话说笑了。她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现在竟然被自家孙女安慰。

“回来了是安全了，也要居安思危。我身体走不了太远的路，你去章哥儿那瞧一瞧。你父亲也在那，你在那吃了午饭再回来，不急。”

柏乔点头：“是。”

第二天的晨起的时候，柏乔跟葛先生请了假，就带着丫鬟出了门。还未到二门，就看到李家的马车进了二门。

马车外跟着的是翠翘。

是李意儿来了。

翠翘打帘子跟李大小姐说了声，李意儿抬手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眼。

“巧了，这是来接我？”

柏乔笑了，快走两步：“自然不是，我正要出去。”

“呀！我接到帖子，柏夫人说你今个儿闲着，才约了我来，怎么，你不知道？”李意儿睁了睁眼睛，惊讶道。

柏乔确实不知道。大约是昨天赵氏回去心痛那些铺子去了，实在没心思告知自己这事。

“算了，你有事我便回去吧。”李意儿是很识趣的人，见柏乔有事，便要告辞。

柏乔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去城外，你可要跟我去玩玩？”

李意儿面有犹豫：“我去可方便？”

“自是方便的。”柏家练兵的事，州府知道，李家自然也知道，没什么好瞒着的。

“那我便跟你去玩玩好了，反正今日闲着也是闲着。”李意儿笑了。

“那咱们坐一辆马车去吧。”柏乔招呼车夫换了一辆大一些的马车。李意儿由翠翘扶着下了马车上了柏家的马车。

马车里有甜点有刚沏好的茶，两个人一路闲聊，倒是很快就出了城。

城外的地界就大了，人也较为稀疏，很快就到了新校场那。校场外挖的有沟壕，大约是练兵时用的，校场内传来一致的号子声，伴随着的还有马儿的嘶鸣和踏踏奔跑声。

李意儿睁大了眼睛，惊讶的掩住了嘴。以往交往的都是文臣小姐，说的也都是女儿家的絮絮闲事。还真未听过此等热血澎湃的声音，见过这般飞扬热烈的场景，她心跳都快的咚咚响。

马车上有徽记，门口守卫的兵丁只问了马车里是谁就将人放了进去。

李意儿忍不住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

数匹马上赤膊上阵的兵丁，兵器交错摩擦的刺耳声音，吓得李意儿赶紧将车帘撂了下来。

“你不害怕吗？”看着柏乔端正的坐在马车里，李意儿拍着心口小声问。

柏乔摇头。

她确实不怕，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这不过是演练，又不是真刀实枪的打仗，有什么好怕的？便是真刀实枪的打仗，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胆子真大。”李意儿嘀咕着。

外面的声音喊杀声震耳，有马蹄声踏踏而来。

“来者何人？”王杨问。

马夫恭敬行礼道：“是大小姐和李大小姐。”

王杨哦了一声，翻身下马，扭头告诉后面的人：“告诉副尉，大小姐来了！让人们都穿上上衣，别吓着小姐们。”

那人哦了一声，赶紧跑远了。

远远的，柏乔就听到远处那兵丁大喊了起来：“快穿上衣服！穿上衣服！”

柏乔李意儿下马车时，校场上的人大多都已经套上了衣服，汗水湿透上衣，斑斑驳驳。

李意儿心跳极快，有些欢喜有些激动拉着柏乔。

“乔乔！”远处，柏章哈哈大笑着跑了过来。

嗯，哥哥又晒黑了！

李意儿赶忙行礼：“柏副尉。”

柏章一见还有别人，慌乱的回了一礼：“李大小姐。”

“哥哥。”柏乔笑着拍了拍柏章身上的尘土。

“你怎么来了？”柏章心情不错，意气飞扬。

“祖母叫我来看看你练得如何了。”

“那你现在看着如何？”柏章笑声更大了。

“没见呢，等一会看了就知道了。”柏乔撅了噘嘴，难得的嗔怪了声。

柏章点头：“行行行，随便你看。”

“嗯，哥哥忙吧，我跟李姐姐自己看看就行。”

“行！”

“不要笑了，你再笑李姐姐脸都要红透了。”自打柏章过来，柏乔就发现李意儿有些不自在，除了不自在，脸还红了。

李意儿被说透，脸上登时红的不行。

柏章自知不好再说什么，嘿嘿笑着挠了挠头，赶紧又跑开了。

很快，柏章就骑马到了队列之中，手持弯弓，马上开弓，一箭射中了远处的靶心上。

四周顿时响起兵士们的喊声：“好！”

李意儿脸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一下子又窜了上来，忍不住鼓掌。

“你哥哥真厉害！”

柏乔点头：“是，我哥哥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