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歌书院的地下，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原本是为了空出场地进行卡尔的虚空实验。

如今却被改造成了一所监狱。

卡尔穿上了他曾经的学者袍，将这些属于虚空的痕迹隐藏了下去。

……

监狱的面积很大，不过里面只关押了两个人……凉冰和蔷薇。

“呦，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凉冰却连头都不抬一下。

“确实早就该来看你们的，不过之前有很多的事情……抱歉。这就是蔷薇吗？”

“和你有关系吗？”

“时空蔷薇，为什么会和我没有关系？”卡尔笑道。

“嗯，也对……我们之间，也就这么一些关联了。”

“凉冰。”

“说了，叫我莫甘娜！”凉冰站了起来，恶魔之爪直接挥了出来，砸在了监狱的栏杆上。

不过，下一刻恶魔之爪就被粉碎了，像是被吞噬了一般。

“你已经试过无数次了。这里的空间可以进来，但是如果是出去……想都别想。”

“卡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凉冰愤怒了。

“我知道，并且从未改变过。”

“你他妈的就是想毁掉这个宇宙！这个宇宙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嗯？”

“师哥，他还活着。”

卡尔的一句话，把凉冰给噎住了。

“你，你说什么？”

“杨钧，他还活得好好的。同样的……你的姐姐，神圣凯莎，她也活得好好的。”

“他们……都活得好好的。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对吗？”

“……”

“你不说话了，你回答不出来了。”卡尔走到了监狱的栏杆之前，又向前走了一步。

他径直走到了这个被时空禁制的房间之中。

“卡尔，这不一样。你已经……彻底疯了。”

“我疯了？不，我没有。”卡尔依旧朝着凉冰走去。

“你想干嘛？”杜蔷薇挡在了凉冰的面前。

卡尔的眸子稍微动了一下。

“蔷薇，说起来……你是我创作的，最杰出的作品。我舍不得毁掉你，因为那是我和凉冰……”

“情感的结晶。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对你手下留情。比起你自己，我更加了解你。”卡尔的手向下一按，杜蔷薇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砸中了她的头部，将她一把按到了地上。

“每一个超级基因都是有弱点的。正因为我无比了解你，我才会知道……”卡尔蹲下了身子，伸出一根手指。

他的手指已经完全变色了。

然后，他的手指刺进了杜蔷薇的脖子处。

“知道第一代的时空蔷薇是怎么死的吗？她根本无法适应那种……神一般的感觉。”

“呃……”杜蔷薇的全身都开始抽搐了起来。她感觉到一种诡异的能量渗透进了她的超级基因之中。

“没有那么痛的。我只是往你的身体里，下载了一个虚空化的程序。”

“知道什么是虚空化吗？那是时空进化到更高次元的象征。它代表着……不可阻挡。”

“啊啊啊啊啊啊！……”杜蔷薇开始惨叫了起来。即便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这种痛感，根本无法阻挡。

她的脖子开始变成了紫黑色，上面浮现出了淡淡的鳞片。

如果杨钧在这里，他立刻就会认出来，并且会明白卡尔要做什么。

恐怖的撕裂感，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承受着痛苦的感觉，冰冷，刺骨，饥饿，漠然……

死亡，绝望……周而复始。蔷薇的精神就像是一支，在狂风暴雨中的蜡烛。

暴雨一瞬间就熄灭了蜡烛，但是下一刻，又烧了起来。不过随之而来的，蜡烛开始变得越来越少。

不是踏过这狂风暴雨的海域，就是彻底燃尽自己的一切……在无尽的死亡与毁灭的循环中，成为一点一闪即逝，微不足道的光芒。

“你住手！”凉冰疯了似得冲了上去，一拳打在卡尔的脸上。

这一拳，没有打疼卡尔，却把他脸上的兜帽给翻了过去。

“你……”凉冰愣住了。

卡尔的眸子中，闪烁着紫红色的光芒，他的皮肤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爬遍了他的全身。

这些蠕动的东西都是紫黑色的，直接显露在皮肤之外，显得格外可怕。

卡尔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在完成真正的进化之前，她是无法起来的，直到成功，或者……死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只是让你们知道，所谓的坚强，勇敢……在虚空面前，都不过是极度可笑的东西。”

“而且，我终于明白了一点……或许这一点师哥早就明白了。”

卡尔走到了凉冰面前，猛然伸出手抓住了颤抖的凉冰。

“如果你选择活下去，选择强大！……就必须得和罪恶妥协。”

“师哥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从虚空之中回来了。”

“不过，可笑的是即便他见识过了真正的地狱，心里也从没有放下那一点良知和善念。”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天启

“太可笑了！”卡尔咆哮了起来，“他竟然还想着对抗！对抗赐予他重生，赐予他力量，让他登临绝顶的虚空！”

“但是这都不重要！你知道吗……他的身体里，早就被种下了一颗……毁灭的种子。”

“不，不会的……他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不会吗？不会吗！”卡尔直接把凉冰推到了地上。

“他，不会杀你的……”凉冰从地上站了起来。

“卡尔，就算你……再可恶，即便是整个宇宙都恨透了你。甚至，连我都不会再对你抱希望。”

“但是……杨钧不会。”

“他永远都不会。”

“闭嘴！”卡尔的手朝空中一抓，直接把凉冰给吸了过来，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

“咳咳！卡，尔，放手吧……我，我不想看你……呃……”卡尔的手又紧了几分。

在虚空能量的压制之下，神体脆如薄纸，只要卡尔再按下去几分，凉冰的脖子就会彻底破碎。

“放手？为什么你会说出如此可笑的话？”卡尔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笑容。

“从我明白虚空存在的那一刻开始，我和师哥便只能留下一个人了。”

“我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让师哥，开启他内心那颗毁灭世界的种子。”

“你，说……咳，什么……”

“我，必须要让他杀了我。”

卡尔的声音放低了几分，但是这几个字却如同鬼魅一般笼罩在了凉冰的脑海之中。

“你，想……”

“没错，我并不想战胜师哥了。我也不想让他死了。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再惧怕死亡。”

“唯一，还能够击破他心理防线的方式，竟然只剩下了一个。”

卡尔凑过了身去，在凉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直接将凉冰再一次扔了出去。

“咳咳咳！”凉冰已经是满脸骇然，在她的眼中，卡尔已经变成了一个他根本无法理解，也再不可能认识的人。

“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明白，虽然你比不上虚空的知识带给我的一切。”

“但……你也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凉冰……请你不要再辜负我的好意了，好吗？”

卡尔走到凉冰身前，伸出了手。

回应他的，是久久的沉默。

……

良久，凉冰才缓过了神来。

“卡尔，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此痴醉于这些，我们……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卡尔略微愣了一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卡尔，我承认，我利用过你，也……伤害过你。但是，你也同样，是我可以相信的人……”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卡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他的手挥动了一下，蔷薇瞬间昏死了过去，虚空化也暂时停止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凉冰深吸了一口气，“卡尔，我一直都相信你。”

“但是，我实在是无法去面对，虚空……可我反对的是虚空，并不是你……”

“可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凉冰的声音中有了些许的哭腔。

“对不起，凉冰。因为我在寻找这个宇宙中，真正的真理。我要给整个已知宇宙带来净化。”

“但是，我做不到……师哥他却是可以的。”卡尔笑道。

“他身上的力量，强大到无法想象。”

“那，你能先把这里的禁制解除吗？”

“好。”卡尔张开了手，朝向空中点了一下。

“只要你相信我，一切都好说。”

“我信你个鬼！”凉冰突然伸出手，时空能力恢复，一把就把蔷薇抓进了时空虫洞之中。

“你在干什么？”卡尔愣了一下，时空禁制再一次打开。

“你把她传送到了谁的手里？”卡尔一把拎起了凉冰，他的眸子中，紫色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一个，她该去的地方。”凉冰突然笑了。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卡尔终于愤怒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反倒是你，卡尔，你又在做什么？需要净化的不是这个宇宙，真正那个需要被净化的人，是你！”凉冰厉声呵斥着卡尔。

“你还不明白吗？杨钧做的才是对的！他现在，一定还在想方设法地弥补你犯下的过错。”

“你开启了虚空，会有多少生命丧生？我不同意凯莎那种自以为是的和平秩序，但……”

“卡尔，我更厌恶为了一己之私，让生灵涂炭之人！”

“我做的这一切没有私念，是这个宇宙彻底发病了！在至高的虚空面前实现的才是真正的平等！”

“神体，实力，强大，弱小……都一视同仁！”

“这个宇宙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了？凯莎已经用她的失败证明了……正义和良知救不了这个宇宙！”

“看看德诺的下场吧！这个宇宙到处都充斥着资源的掠夺，弱肉强食！”

“当我们把这一切都看作是寻常一切的时候，难道还不能证明这一切有多可笑吗？”

“神河，神河！称霸宇宙了又能如何？在真正的命运面前，它就是一抔黄土。”

“财富，权利……只有无知愚昧的低下生命体才会追求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为了这些，我们甚至去想着，如何去永生！哪有什么永生！不过是一群不知足的人，想要永远地占用他们所获得的一切罢了。”

“我从来都不惮于以最恶的态度去对待人们真正的内心。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卡尔捏住了凉冰的脸。

“我看到了，更为恐怖的东西。我研究了多少岁月的死亡，也从未觉得那样得，冰冷刺骨。”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它会像恶疾，传染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最可笑的。”卡尔继续说道。

“总有人不信邪，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拯救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

“师哥是一个，凯莎也是一个……”

“师哥一直都是这么愚蠢。他和凯莎一模一样！”

“他们都无可救药地相信这个宇宙还有被拯救的那一天。不，我才是对的！”

“毁灭才是重生的唯一际遇！”

啪！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凉冰一巴掌扇在了卡尔的脸上。

“卡尔，你真的是疯了！要向虚空妥协的是你，仇视人心的也是你！”凉冰的眼眶红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就算你用毁灭的方式，最终这个宇宙又会回到自己原有的轨道上来！”

“那你毁灭的意义又是什么？你可以毁灭掉一切感知得到的东西，可你怎么毁灭那些不存在的东西？”

……

“……你，说得对，凉冰你说得对！”卡尔抓住了凉冰的头发，一只手放在了凉冰的额头上。

“你启发了我。不愧是天使文明最聪慧的天启王。作为我最重视，也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我会让你，第一个体会一下我现在刚想到的东西……”

“真正的天启。”卡尔的手上放出了光芒。

凉冰只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被直接撕裂开来的感觉。她的身体开始扭曲了。

不过很快，她就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音。

……

过了很久，凉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她的眼神中，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