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常乐连忙阻止道，“这是我要送人的礼物，你插手帮忙那叫什么事，如果不是我自己亲手做的还有什么意义啊，我直接在礼品店里买那种折好的星星不是一样吗，还想买多少颗都有。”

少女眼中的拒绝是如此的坚决，常乐妈妈在那一瞬间居然觉得女儿身上仿佛能散发出光芒。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坚持了。”她揉揉眼，继而严肃道，“但一定不能因为这个耽误学习，能保证吗？”

“能，我保证。”常乐道，“我已经完成快三分之一了。”

“好吧。”常乐妈妈道，“过一会儿饭好了过来吃，还有，别老坐着不动弹，起来走走，屁股都坐大了！”

“我知道了......”常乐叹气道。

“把牛奶喝了，一打岔我都给忘了！”常乐妈妈说着将刚来时随手放在桌上的牛奶递给常乐。常乐乖巧地接过，“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又讨好似地捧着空杯看向她。

“看我做什么？还指望我去给你把杯子刷干净吗？”常乐妈妈瞪了女儿一眼，道，“起来，自己去洗干净。我一天天欠你的呀？给你拿来就不错了，还想着让我再带走？”

“哦......”常乐心不甘情不愿地想要站起身，小腿与膝盖处却冷不防爬过一阵酸麻，她一个没站稳又跌回椅子里，发出好大一声音响。好在她的反应还足够快，手里握着水杯就改用手肘撑住桌面，在摔倒的那一刻稳住重心。若是她下意识用了手掌去撑，那手里的玻璃杯肯定要跟着戳在桌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扎一手的碎片。

“怎么样，让你不多起来走走，腿麻了吧？”常乐妈妈在一旁冷眼道，“行了，伸伸腿，然后该做啥做啥去，别磨蹭。”

“好。”常乐也不矫情，揉揉腿就站了起来。

今天的晚饭有常乐最喜欢的红烧带鱼，一小块带鱼肉伴着一大口米饭，简直不能更幸福！

可惜与一大盘带鱼相对应的，是常乐碗中不到半碗的米饭。

“......妈，我能多加点米饭吗？”常乐可怜兮兮道。

“晚上本来就不该让你吃主食的，这都是优待了。”常乐妈妈道，“再说你吃那么多饭做什么，留肚子多吃点菜。”

因为你做的带鱼真的很咸啊！常乐不敢把这句抱怨说出口，生怕常乐妈妈听了就撂挑子不干，毕竟她其实很喜欢吃鱼，而常乐妈妈又只会收拾这一种鱼，若是抱怨几句，她就基本可以跟吃鱼的日子说拜拜了。

唉！好想念她爸爸做的各种鱼啊！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

常乐格外珍惜地就着几颗米粒咽下一条带鱼肉，紧接着喝了一大口水。

“要喝就饭前喝，吃饭的时候别喝水，对胃不好。”常乐妈妈阻止道，“你多吃一口饭不就行了吗？几粒几粒吃能不咸吗？水放下！”

吃饭都没有自由。常乐默默放下水杯，又夹了一大块子米饭送进嘴里。

就在此时家里大门被钥匙打开，有重物落地的声响，紧跟着一道洪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闺女，爸回来啦！”

常乐赶紧放下饭碗，迎着大门口走去。

开门的男人一头乱发，浓眉大眼，脸型轮廓十分方正刚毅。他穿着短衣短裤，四肢黝黑，筋骨分明，抬手时窥见袖内的皮肤却是一片雪白。男人很高，进门时要微微低头才行，身形更是壮得像座小山。

“爸。”面对男人张开的双臂，常乐没有扑过去，而是站在原地叫了他一声。这声音说不上有多热切，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冷淡，让人误以为他们感情不好，只有细细瞧去，才能发现她眼里闪着的激动。

常乐爸爸是个心粗的男人，他略有尴尬地放下手，轻咳一声道：“嗯。”

常乐妈妈从厨房里不急不慢地走出来，两眼一斜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常乐爸爸挠挠后脑道：“忘了！”

常乐妈妈叹了口气，紧跟着又叫了起来：“这什么啊！这么脏你就直接往地上放！”

常乐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大到夸张的黑色布袋，表面有些深浅不一的痕迹，现在是夏天，温度很高，因此还能隐约看到袋子底下慢慢有什么液体渗出。这东西的腥膻味不小，整个房间里很快都弥漫着一股恶臭。

“这是什么啊？”常乐也有些发怵，忍不住问道。

“鹿腿！”常乐爸爸咧嘴一笑，将袋子的拉锁打开，那味道瞬间放大好几倍，常乐忍不住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常乐妈妈也吃惊不已，托常乐爸爸的福，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鹿腿，只是这东西该怎么收拾她心里没谱，同时又忍不住洁癖发作，惊呼道：“拿走拿走！拿卫生间里去！”

常乐爸爸闻言便要提着那鹿腿进屋，常乐妈妈又是一声惊叫：“脱鞋！”

常乐爸爸用一只脚踩着另一只脚的脚跟，就这样把鞋给脱了，常乐妈妈皱着眉头从鞋柜深处摸出一双拖鞋来扔到常乐爸爸眼前，道：“穿上。”

常乐爸爸听话地穿上拖鞋，只是脸色明显不如刚进门时那样阳光，他憋着一口气，下盘极稳，将那鹿腿扔到卫生间平日里投衣服用的大盆中，用手背抬起水龙头将手洗净，这才转过身对妻女道：“高明送的，等一会我给它分成几份，每家都送点，要还吃不了的就冻上。”

接着他对常乐笑眯眯道：“闺女，爸给你做烤鹿肉啊？这东西可好了！你高叔弄了个养殖场，正在摸索经验呢，要是吃好了，以后爸上他那里去买。”

“......咱家里没有烧烤架。”常乐看着那目测得有几十斤的鹿腿，委婉道。

“用微波炉！”常乐爸爸沉思片刻，豪爽道，“爸给你弄个鹿肉串，肯定好吃。”

“......”常乐偷瞄一眼自家老妈的脸色，没敢出声。

“做完你收拾。”常乐妈妈揉揉眉心，“还有，要分份的话现在就弄，谁知道你的一会要等多久，你这人没谱。还有啊，卫生间的地和盆，都弄干净了。”

常乐妈妈说完便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常乐爸爸的鞋提到鞋柜旁边摆正，满脸嫌弃地嘟囔道：“臭死了！一看就是好多天不洗脚，味道都沾鞋里了。真是的，要不就别回来，一回来就给家里搞这么脏。”

常乐沉默地低下头，眼里的光彩重归堙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