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的朋友道歉。”常乐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什么？”高虎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正阳恰在此时拿着排队码和剩余的找零回来，远远地瞧见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挤坐在常乐她们那桌，似乎是有什么麻烦。他快走几步拍拍常乐的肩膀，想要将零钱给她，然而常乐却丝毫没有理会自己，只顾盯着对面那个男生。秦正阳这才皱着眉头看向高虎，“喂，同学，你做错位置了吧？”

“啊？你又是谁啊？管这么多？”高虎颇为不爽，秦正阳已经是今天第二个让他有不爽感觉的人了，瞧着似乎还是和眼前这个嚣张的小姑娘认识，真是一个不愉快的发现。

秦正阳这下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来找茬的人了。他冷哼一声，正打算上前一步，却被常乐一把按住。

“......我说道歉。”常乐将头默默垂下，语气微弱，似乎有些想要息事宁人的架势。

秦正阳瞧瞧常乐，又瞧瞧高虎，有些不明状况。常乐为什么要让对方道歉呢？也难怪他不明白，刚刚高虎推陆环那一下时，他正好在接窗口师傅找回来的零钱，虽然也听到了声响，但等他回头张望，视线恰好被身后的人挡住，所以也就并没有在意。

即便不明原因，但常乐与陆环都是女生，这个时候理当是身为男生的自己该站在前面，可常乐拉着他的手格外用力，似乎还有一些颤抖，这让秦正阳既不解又不敢乱动。

“我不道歉，你又能怎样啊？光嘴上说的硬气，手不是在抖个不停吗？”高虎也瞧出常乐正在颤抖，不由得心有轻蔑。丫头片子就是丫头片子，再怎么装，身体的自然反应也是骗不了人的。他邪邪一笑，“让你的小男友主持公道来打我呀？只要你舍得就行。”

“乐乐......”陆环担忧地看着常乐。

正如高虎所说，常乐的手确实是在颤抖着。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在心里纷纷摇头。这个小女孩虽然低着头，让人瞧不清楚表情，但就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害怕了吧，只是那个大个头一点台阶都不留给自己，就让她这样骑虎难下，所以才咬死强撑。

那个被小姑娘拉住的男孩也是，怎么就跟被点了穴似的站着不动？没见女朋友被人欺负了吗？

他们虽然不敢上前去主持公道，但在心里还是狠狠地将秦正阳鄙视了一番！

店老板此时也发现了这一桌的纷争，为了保证自己的生意，他急急忙忙从后厨出来，刚想要息事宁人，就听见那个小姑娘的声音冷得像是一块冰，一下将他要说的话统统冻住了。

“最后说一遍，道歉。”

包括陆环在内的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秦正阳有些错愕！

高虎则是满满的怒火！

“靠！”他猛地蹿起，长臂一捞，就要将常乐抓下座位！

秦正阳反应很快，却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常乐将秦正阳推到一边，自己也快速弯腰向旁边一躲，接着连上一记漂亮的转身闪到高虎身侧，趁着对方动作太猛收不住势头，小脚一伸，就让他失去重心，狠狠栽倒在地！

高虎趴在地上半天没能有什么什么反应，似乎自己也难以相信居然被一个女生绊倒的事实。直到听见上方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才面色一红，猛地爬起身，一手捂着摔痛的鼻尖，一手恶狠狠地指着站在秦正阳身边的常乐，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凶神恶煞的眼神来。

“你！你使诈！”

这一幕场景着实有些好笑。一个魁梧的男生先是主动过来挑衅一个女孩子，结果却一时不察反被女生绊摔，现在又要坐在地上说出如此受委屈的小媳妇才有的台词，真是与他那张脸不搭调。只是好笑之余大家也没忘记女孩的敏捷身手才是这一切的前提，一个个看向常乐的眼光从最一开始的同情变成了好奇。

秦正阳与陆环也是吃惊的，虽然早就知道常乐似乎有些打架的经验，但毕竟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尤其是秦正阳，虽然常乐当初在医院里亲口说过，但可能是由于她那张脸给人产生的错觉，他一直觉得她该是个乖乖女的模样才对。

原来真是个能打架的？

常乐其实正想趁此机会好好数落高呼一番的，只是她还没来的及开口，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郝老师的那张脸，以及她那时对自己所说过的话——

“暴力在学校里是绝对不可取的，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我希望你不要主动招惹事端。”

“你这次打架也算是在学校里出名了，很可能会有人来挑战你，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希望那个时候你可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老师。”

常乐心里一阵别扭，但还是乖乖地摆出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默默走到秦正阳的身后，只露出半个头来，“我没有使诈，我只是不小心，再说这也要怪你自己，哪有像你这么膀大腰圆的男生一言不合就往女生身上扑的？而且你一上来就抢了我同学的座位，还把她推到一边，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快点道歉！如果你不道歉的话小心我去告诉老师了！”

“......”

“......”

“......”

装什么装啊！你当老子没看见你下脚绊我时的眼神吗！而且瞧瞧这女孩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一言不合就往女生身上扑”？性质都不一样了好吗！一拳打进棉花里，还是个会反弹伤害的棉花，高虎心里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众人好不容易合上的下巴也是重新掉了下来！这个女孩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是怎么啦？高虎，让你来排个位置，怎么把自己排到地上去了？”

随着一道好听的男声，三个高瘦的男孩前后脚迈进店里，尤其以为首的那个样貌最为出色。平整的寸头，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线条硬朗，脸上还带着颇为自信的笑容，校服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肩上，手腕上一个白色的压力护腕格外醒目，此时他正转着一个篮球，微微抬起下颌骨，用余光打量着秦正阳与常乐，目光中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意味。

若是常乐的同桌方菲此时在这里，也一定会像现在饭店里的大部分女孩子一样激动。

毕竟来人正是永顺一中校草榜上目前屈居第二位的特长班第一人。

林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