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不说话？”

郝老师慢慢地站起身来，围绕着常乐与孙依依缓缓转了两圈，最后在孙依依面前站定，“孙依依，过去你怎么样我不管，但现在你是班里的班长，就要带头做好表率作用。你确实是有一定的号召力，但也同样容易引发矛盾，如果再有因为你而发生的类似冲突，那么这个班长你就还是交给陆环做吧。听明白了吗？”

接着她不等孙依依回话，就将脸转向常乐。

“......我对你很失望。”

常乐没想过郝老师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第一个下意识反应就是抬头去看她，结果一眼撞进对方波澜不惊的眼眸里，她怔愣一下又重新低下头去，双手慢慢握成拳头。

“常乐，上一次你可以说是受害者，老师不怪你，但我是不是同时也说过不要你主动招惹事端，还记不记得？这次是怎么回事？我听了半天，确实，是高虎先过来找茬，但你的态度反过来说也是一种挑衅吧？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就为了显示你不怕事吗？”

瞧着常乐沉默不语，郝老师缓缓道：“这一次好在是饭店的店主把你们及时拉开了，男生也不敢对女生下手太狠，所以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没人拉开你们，打架升级，后果会是怎么样？秦正阳和姜敬都是你的好朋友吧？高虎他们可能对你手下留情，但有可能对他们两个也手下留情吗？老师在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那种打红眼上武器的孩子还少吗？”

“就那个易然，打急了是不是也要上家伙？”

虽然时隔几个月，孙依依想起当初易然的那副模样来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郝老师瞥了她一眼，继续道：“你们这回只是赤手空拳打了几下子，性质还没有那么恶劣，但是影响也是不好的！尤其是你，常乐！短短几个月，两起打架，你想怎么样？其他人只要检讨就够了，你，明天必须把你妈妈叫过来，我要很严肃地跟她谈一谈你的问题。”

“......老师，我错了，别叫她来学校行吗？”常乐听到郝老师要叫家长来学校，总算是有了反应。她的声音闷闷的，细听还有一点发颤，似乎很是很害怕。

郝老师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板着脸道：“现在知道怕了？早想什么去了？没得商量！”

孙依依瞧着常乐的脸上渐渐失去血色，心有不忍，“那个，老师......要不这次就别找家长了，您看常乐也知道错了，这次就原谅她吧，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郝老师凉凉地瞧她一眼，“你的事情还没完呢，有空替别人瞎操心！”

孙依依闻言立马闭上了嘴巴，低下头瞧着自己的鞋尖发呆，乖巧的不得了。

“常乐，你这个样子，是不服气吗？”郝老师看着又重新保持沉默的常乐，语气中渐渐多了几分语重心长，“你好好想想，我这样做对是不对。这次打架本来是可以完全避免的，对，那个高虎确实有些不讲道理，但世上不讲道理的人多了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呢？除了激怒他们之外你能得到什么好处？行，就算你有本事，你不怕对方的报复，那你身边的人呢？各个都这么能打，各个都这么不怕事？”

“陆环，秦正阳他们是不是都被你无辜牵扯进来了吧？尤其是陆环，学习成绩那么好，你什么时候见过她需要写检讨？这次万幸没出什么大事，如果高虎也像易然那样动不动就抄家伙，都不用太难找的东西，就饭店里的椅子，砂锅，随便一个什么随处可见的，打在谁的脑袋上，我就问你会不会后悔？”

常乐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按着郝老师的假设想下去突然觉得有些后怕。高虎比易然要人高马大的多，若真是拿东西打人，那绝对会酿成大祸！

郝老师一瞧她脸色突变，就心知她已想透其中关节，“所以你说我冤枉你了吗？常乐，你已经是高三学生了，再有一年就要上大学，就成人了，很多事情即便老师不说，你也应该能想得到。现在话也都说开了，你还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吗，觉得很正义，就好像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之类的？”

常乐默默地摇了摇头。

“行了，明天让你妈妈过来一趟。以后如果你再这样，再让我发现一次，常乐，你记住，那就绝对不是找家长这么简单了，知不知道？”

“别再让我失望了。”

“真是......上午还病的晕倒，中午就有力气打架，你这饭可真没白吃！”

......

常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教室里的，只觉得浑身满是疲惫。

方菲已经自动自觉地同她交换了座位，周天麒对此没有什么反应，课任老师也未曾注意。常乐在两人关切的目光中默默坐下，一抬头才发现这一节居然是英语课。

孙齐安正在讲台上讲解的眉飞色舞，常乐同孙依依回到教室居然连声“报告”都没喊就回到座位，说起来其实显得有些不尊敬老师，但好在孙齐安这个人心胸宽广，虽然常乐时常不给面子，总是在他的课上呼呼大睡，但他并不曾以有色眼光看待过她，反而虚心地向她询问过多次原因，只希望下一次能讲出更加精彩的课堂效果，让常乐都不舍得睡过去。

孙齐安是一位在学生们的口中人缘好，专业知识过硬，课上氛围活跃生动，课下能与学生们打成一片的不可多得的好老师，只在常乐一人身上可谓是态度有些魔怔，毕竟他越是想要解决常乐上课睡觉的问题，就越是容易注意常乐的一言一行，这次也不例外，常乐刚一落座，他就用余光扫了过去，很快便细心地发现其与往日的不同。

她是没睡，但他也敢打赌她一个单词都没听进去，简单来说就是在发呆。

孙齐安不动声色地漫步到常乐的桌边，目光直直地瞧向后排同学，修长的手指却放在她的桌上轻轻地敲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