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张凡一个人坐在城墙之上望着头顶的星空，眼中闪烁着繁杂的神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标居然开始变得迷茫了起来。

就像刚刚挥手间便取走了十五万条活生生的生命，他的心中也依旧是如此的古井不波，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生命在此刻好像显得有些不值一提。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就这样一直在城墙上从白天呆到黑夜。

“张凡先生，您怎么了？”

这时一个俏盈盈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你说人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张凡此时也有些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自己算是强者吗？

当然，在这群凡人眼中自己当然是强者，即使是在那些万神殿的主神眼中也是如此。

但在虚空眼里呢？

自己算什么？

一个稍微强大了一些的蚂蚁，还是一个自以为站在山巅的跳梁小丑？

张凡不懂，他不是虚空，也无法理解虚空的强大。

但从接触深渊时窥探到的冰山一角来看，自己和虚空的差距可能不仅仅是用距离来形容的。

深渊有一句话张凡一直是深信不疑的。

如果虚空真的相对他们做些什么，其实现在就可以下手，根本没有和他们合作的必要。

或许朝自己讨要这两个所谓的意识也只是给祂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而已。

头顶的神明高高在上，自己甚至连背影都无法看全，而另一边自己在这些人类眼中却又是与神明无异，这时多么的讽刺。

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人？还是神？还是独立于其他生物的个体？

“嗡！”

就在这时，怀中的观世正宗突然震动了一下，将陷入沉思的张凡骤然唤醒。

“不好意思，又胡思乱想了。”张凡苦笑着说道。

当站的位置越来越高，自己也越来越容易迷惑，若不是有剑魂和狂战的历练，此时的自己恐怕已经彻底疯掉了。

怪不得实力需要心境去匹配。

自己这一路走来，不说是一帆风顺但也算是顺风顺水，一路上的景色虽然迥异，但终归没有让他印象深刻的时候。

不经历磨砺，他永远都不会长大，实力是内在，若是想要驱动他首先要做到的便是强大的内心。

总是朝上看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听着张凡自问自答的样子，伊薇特脸上带着一丝不解之色道：

“像您这种人物也会有烦恼吗？”

在伊薇特看来，像张凡这种几乎与神明无异的人物是肯定不会有什么让他烦恼的事情，毕竟对于他来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一剑战过去便是，有什么好烦心的？

道理虽然浅显，但张凡就是不明白。

或者说，他明白，但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顾忌，根本做不到所谓的洒脱。

他可以为了民众去杀贵族，但做不到为贵族去屠杀平民，他可以为了自己去对抗神明，但不会为了天下众生与神明对抗。

千言万语，总逃不过一个情字。

自私，恐惧，逃避，这些负面情绪一直在侵蚀着他的身体，而造成如今这个场面的无非就是一件事-怕死！

怕死有错吗？

怕死没错，但若是因为怕死而犯下的错那就显得极为愚蠢。

有些事情是逃不过去的，即使现在逃了，早晚也会找上你。

张凡眼中思绪万千，最后逐渐凝聚成了一句话。

是你的终是你的，逃不掉！

不想做棋子，但既已在棋局之中，又怎能随心所欲。

如今的路仅有两条，要么自己本本分分做一个棋子，要么自己不顾一切将这棋局打碎。

前者不会死，胜在安生，后者会死，但胜在洒脱。

如何抉择自己以后的路？

张凡眼神中充满了恍惚。

“若你是我，该如何？”

突然，沉默了许久的张凡开口问向一旁的伊薇特。

“啊？这...我不知道，先生如此大才，必定是一位英雄人物，您的生活我怎能妄加揣测。”伊薇特先是被吓了一条，紧接着思考了片刻后再次回答道。

“英雄吗？我可不算，我只是一个...为了能活下去的懦夫而已！”

张凡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先生何出此言？以先生之能已然是山巅之人，何来懦夫一说？”

伊薇特听到张凡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若他都是懦夫，那这天下恐怕就都是连懦夫都不如了。

“当你有一天发现你站在了世界的巅峰位置时，你却发现这天外还有着另外一番风景，只是若是你越过了那道槛，你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死亡，你会如何抉择？”

张凡一脸平淡的看着伊薇特说道。

“...先生，您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就在这时，伊薇特的一句话仿佛点在了张凡的心里。

“您曾经说过，我们对于强者的理解太过于浅薄，乃至于是坐井观天一般，那么以先生之能会愿意做这个坐井观天之辈吗？”

听着伊薇特的诉说，张凡眼中的浑浊之色逐渐褪去变得灵动起来。

“你不怕死吗？”

“死不可怕，但若是不知道怎么死的才可怕，不是吗？就像是今日的圣剑军团和贝克家族一样，他们至死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存在，您觉得这样的下场您会接受吗？”

伊薇特一脸温柔之色的看着张凡不紧不慢的说道。

随着伊薇特话音落下，张凡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仿佛是在思考和回味一般。

良久后，张凡突然睁开双眼，原本眼中的迷茫之色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毫无波澜的平静。

“多谢，我明白了！”

张凡站起身看着伊薇特认真的说道。

“我就是发表一些见解，当不得真的，若是有说错的地方还请先生谅解。”伊薇特见状当即回礼道。

“兽人大军的事情，你父亲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想明白了自己要选的路后，张凡整个人比起刚刚来说要精神的不少。

“这正是我来找您的目的，能否请先生在斯雷帝国多住些时日，兽人大军那里暂时先搁置一段时间。”伊薇特端庄的行礼道。

“哦？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张凡有些不太明白，这国王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