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阿无看着季衡的眼睛闪了闪，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沉默，季衡转过头，歉意的看向阿无，“抱歉，对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在季衡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阿无的眼睛慢慢睁大，带着有些不可置信。从什么时候起季衡变成了这个样子。成为帝王的他，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他应该是什么样子？阿无有些迟疑。但无论是什么样子，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很好，但毕竟存在君臣之分，季衡对他的态度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猛然间，阿无突然发现现在季衡像极了岌岌可危的老人，他的眼中带着几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疲惫与无力。

阿无是比季衡大上几岁。早在季衡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生活在暗卫营中了。他是看到过先代皇帝是什么样子的。跟季衡差不多，勤政爱民，但又跟季衡不一样，他是意气风发，好像什么事都打不垮他，即使到了一定的年纪，他的浑身还是散发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活力。

曾几何时，他最想效力的人就是那个样子的。可是他没有等到他长大……

季衡对他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怎么说呢，就是谦卑，是了，是谦卑。他是皇帝，即使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他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因为是皇帝，就算说了不适宜的话，身为下属的他也只能受着，他不应该对他产生抱歉的心理，最起码不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这个样子的季衡，阿无的眼中慢慢浮现出几分心疼来。要是我在有用一些就好了，要是我能够多帮上他一些忙，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个样子了。不知道是不是情绪会互相传染的原因，阿无的情绪也渐渐失落下来。

沉默了好久，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后，阿无抬起头看向季衡，眼中满是坚定，即使现在季衡的身边没有多少人，而且大多数都是墙头草，但他——阿无会始终陪伴在他的身边，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

“陛下，你很好。”阿无看向季衡说道：“你是我见过的几个皇子中最像先皇的人，请你不要这么说。先皇是什么样的人你肯定是了解，他既然认定你为这个位置的继承人，那你一定是最适合的，请你不要妄自菲薄。”

不知道是不是阿无的话起了作用，季衡的眼中肉眼可见的升起了亮光，“真的吗？”

“嗯，虽然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没有效力于先皇。但先皇曾经来到过暗卫营，虽然只见过几面，但他的样子我始终都记得，你无疑是最适合那个位置了。”

说着，阿无走到了季衡的面前，单膝跪在地上，低下头表示臣服，“陛下，无论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阿无，陛下所指之处，便是吾等剑指之处。”

虽然阿无大多数的话都有些重复的意思，但季衡听在心里面还是觉得暖暖的。其实当初季南风跟他在安慰一条选人的时候，他本来不准备选阿无的，但他不经意的扫过阿无的时候，阿无眼中的神色让他留在了深刻的印象，也是因为这个，他在最终选择了这个人。

“阿无，你说我能扳倒万家吗？”季衡背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房梁问道。

“其他的人我不敢肯定，但要是陛下的话，那一定是可以的。”阿无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听到阿无这么说，季衡的嘴角微微翘起，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

另一边，凤鸾宫：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万宝儿的手不禁握成了一个拳头，“你说，昨天晚上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说着，一边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看着万宝儿勃然不怒的样子，殿里面的宫女太监们顿时跪在了地上，大气不敢出一下，唯恐万宝儿注意到自己。在宫中，被大皇子弄死的人不在少数，但同时，身为大皇子母亲的皇后手上也沾染了不少无辜人的鲜血。

这个时候，只要是比较聪明的人都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可不能冒头，要是一个不小心，马屁拍错了地方，那个就是性命不保啊。

肆儿看着殿中跪在地上的宫人们，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你们都下去。”

“是，姑姑。”身为万宝儿身边的大宫女，肆儿当然也有指挥其他宫女太监们的权力。

看在宫女太监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再看看此时万宝儿的情绪，肆儿当然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深宫里面待久了，连一直陪在万宝儿身边的肆儿都觉得较比之初，万宝儿是变了不少。

看到肆儿的示意后，宫人们一一轻手轻脚地退到了殿外，顺便还贴心地关上了殿门。

肆儿平时待宫人们不错，宫人们看到此时殿中只剩下肆儿一个人侍奉着万宝儿，不由有些担心。

“你们说，就肆儿姑姑一个人在里面侍奉皇后娘娘真的好吗？皇后娘娘不会责罚她吧？”一位被肆儿经常照顾的小宫女看向殿门，眼中满是担心。

“听说肆儿姑姑是从小陪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她对皇后娘娘的脾气应该有些了解，应该不会吧。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面，皇后娘娘应该不会这样吧？”有人猜测道。

“可是现在的皇后娘娘跟我们最开始接触的那个人完全就是判若两人啊。若是肆儿姑姑真的不小心惹怒皇后娘娘……”宫女们有些不敢往后面想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在这里讨论了。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我们在她的背后嚼舌根，你们还想不想要小命了。”宫女们中资历比较老的人说道，“好了，都别围在这里了。”

宫女们虽然散开，但一边走还是一边回头看向殿门，眼中满是担心。不知道肆儿姑姑在里面怎么样，皇后娘娘会不会念着以往的情分……这一切，他们都无从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