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禧六年二月十七日—十八日

“你和薛沐雪，两个人，一个想利用对方掌控《清风卷》，一个想利用对方得到真相，都不是纯心想和对方在一起，不过小雪对你的心是真的，她性子那么傲，不喜欢的人，根本不屑做这个事情。”

“你想说什么。”

“我可不是白说秘密的，从你想问的事情中，选一件，你最想知道的，我来告诉你。”

“你耍我。”

“问不问随你，嘴巴长在我身上，我乐意。”

海棠心想，这股嘴巴不饶人的劲，倒是有点像夜凌天，还有刚才霸道的脾气，也和夜凌天很像，薛沐阴的性子，应该更隐忍沉稳一些，非人般的经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洛清风沉思了片刻，说道，“雪儿的死和人皮馆到底有什么关系？”

意料之中，最在乎的还是雪儿，虽然觉得不可厚非，可海棠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人皮馆，是两个被赶下玉林山庄的人开的，她们两个私藏了换皮术的禁书，用这书上的内容，是为需要的人换脸。这个世上，总有些人，对自己面貌不满意，也有些人，想换个脸重新开始，你的雪儿，不过是刚好不幸，被选中而已。”

“是谁用了雪儿的皮，用了她的眼睛。”洛清风切齿的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如果你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做。”

“用同样的方式让她生不如死。”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冷若冰霜。

“好吧，你可不要后悔。”薛沐阴指着假黎裳说，“她用的。”

“你他妈骗我，这哪里是雪儿的脸。”洛清风有点没反应过来。

可海棠的心，却在刚才那一刻，彻底崩溃了，她用了雪儿的皮。。。。。。过去的那些噩梦原来是真的，她原本是个丑陋无比，无皮，无眼的小女孩。

“没错，是不像，那是因为夜黎裳用的不止一张脸，一张皮，是牺牲了许许多多的人，才织出现在这幅面孔，忘了告诉你了，这种禁术，为了保持脸的割下来的鲜活性，都会给被割脸的人，吃一种可以让人亢奋的药物，这种药物，会让他们的神经感变得异常的敏感。”

洛清风松开了海棠的手，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他朝假黎裳，冲了过去，一把刀逼近她的脖颈，另一把刀指着她的腹部。

海棠感觉这刀，像是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无法忍受的难受。

“你想杀我。”假黎裳淡然的看着。

“早在幻音楼那次，我就该怀疑你，可我却选择相信。”

“换皮的时候，我还不到七岁，我能知道什么。”

她没有七岁前的记忆，原来是师父，封印了她的记忆，海棠心里越发的痛苦，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生下来，就死在极刑算了。

洛清风举刀的手，在不住的颤抖，“谁给你换的。”

“重要吗，就算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

“再问一遍，谁给你换的。”

“我不会说的，想杀随你，清风，与你我始终是个替代品。”

“那你呢，处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

洛清风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迟迟下不去手，无论她和记忆中的她，是多么的不一样，啪一声，刀落在了地上，“夜黎裳，你我两清了，从此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替代品？处心积虑？两清？海棠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顿时天昏地转，晕了过去。

“海棠！”薛沐阴一把抱起海棠，冲了出去。

“海棠。”洛清风心一紧，也跟了出去。

假黎裳，站在他们身后，冰冷的眸子，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薛沐阴狂奔到朱雀堂，一把按住慕殷芸，“快帮我看看，海棠到底怎么了。”

慕殷芸不敢怠慢，赶紧给海棠把脉，眉头微皱，说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过于劳累，再加上心情郁闷所致，开些药调养就好了，不过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经不起太多的折腾。”

薛沐阴，知道刚才的事情，对她的刺激很大，他有私心，他无法控制自己。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心情郁闷了，洛清风心里嘀咕着，蹲下身，捋了捋她额头上的青丝，然而他的手，如同触电般的缩了回来，他脑海里，再次想起了夜黎裳，这种感觉，让他害怕。

“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薛沐阴说道，“你刚知道了这样的事情，需要平复下情绪，心情不稳定，怎么照顾海棠。”

洛清风无法反驳，只好站起身，离开了，他现在更需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

躺在床上的海棠，眉头紧蹙，脸色苍白，额头上挂着细小的汗珠，薛沐阴拂袖为她擦去汗水，心疼的看着她，自言自语道，“如果有一天，你怨恨我，我也不会后悔。”

清晨，海棠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这次她看清了，那个无脸男穿着和大祭司一模一样的衣服，腰间挂着一对玉佩。

猛然想起，之前洛清风说过关于玉佩的事情，直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醒了。”薛沐阴从门外进来，温柔的问道，“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准备。”

海棠摇摇头，昨晚的事情，一直在她脑海里回放，她没有心情，吃不下饭。

“那喝点水也好，我去倒点水给你。”

海棠又摇摇头，她双眼无神，没有半点神采，她不知道自己想干嘛，能干嘛，或许只有死可以解决问题。

“要不，这样，我陪你出来走走，或者我弹琴给你听，你好久没听过我弹琴了吧。”

海棠还是摇头，她慢慢的躺下，将头蒙在被子里，她谁也不想见。

今日的薛沐阴似乎更像从前的他，温暖却很有距离感，每句话都透露着宠爱，却从不肯多往前一步，于是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合住了门，“那我在外面守着，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薛沐阴静坐在门前，抬头望着天空，回忆将他带回第一次和黎裳见面的场景，这个小巧的女孩，给他灰暗的人生，带来了光彩，是她让他觉得原来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所以即使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又如何，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又如何，只要能再看到她，能守着她就好，即便她不再是过去的样子，他也不在乎。

正想着，忽然听到屋内有东西倒地的声音，薛沐阴不安的推开门，看到一双挂在半空中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