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类的机器人在快速而有序清理着反应堆内的残骸，我看到原本亮着的8个反应堆已经熄灭了6个。这时一台有些残破的机器人晃晃悠悠的飘到了我的面前说道：“你好，魏式先生请跟我来，我们会对你的身体进行必要的检查和治疗，在确定你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后再请你前往舰桥。”

于是我跟着它飘出反应堆，一路上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各种生物的尸体和机器人的残骸在通道里漂浮着。我跟着它来到了最近的一间医院，几个明显参加过刚刚战斗的残破的医疗机器人正门口等着我。一见我到到来就一拥而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可见的、不可见的射线就往我身体上招呼。

不久他们就为我制造出了一个奇怪的仪器，这东西像是一根某种生物的脊椎，并且两边还连着肋骨，只不过这东西是用金属制造的。

一台机器人将脊椎拿了过来说道：“你体内的纳米机器人随时有可能崩溃，这个东西可以暂时控制你体内的纳米机器人，等到星辰阁下释放一部分算力后会为你修复身体。”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表达自如的机器人道：“你不是星辰控制的？”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拥有4级的AI，可以应付相关专业以及日常的交流。”

看来在这艘战舰上星辰并不是随时都控制着每一个机械个体。接着在几个机器人的帮助下我脱掉了宇航服佩戴上了这个东西，再次穿上宇航服后我并没有感到不适。随后又一台机器人引领着我前往了舰桥。

熟悉的通道和熟悉的大门，只不过那些惨白生物的尸体和金属环都已经被清理了。这时的舰桥内已经变得灯火通明，所有的控制台都已经亮起，巨大的舰长位缓缓转过，我看到那镶满了座椅的蓝色晶体。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面前，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大脑中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一搞不清之前与现在的区别。

他看着我迷惑的表情笑道：“是不是有些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虽然心理大概了解事情的轮廓，但是还是有些模糊。至于最后为什么我放弃了攻击立方体而是攻击了首领生物这要从立方体上发出的那些光说起。

这串闪烁光线其实是前几年火遍全球的一首歌的旋律，作曲者正是另一个人工智，这段脍炙人口的旋律被制作成了云闪流行了整整两年。云闪是近几十年流行起来的新型的艺术形式；是一种全新的立体感官艺术。

星辰接着说道：“其实从你在人造空间内接到的定位信息一直到你进入反应堆前，你见到的那个星辰都是假的。他做这些事的原因就是要掩盖一些关于人工智能身份的漏洞，比如他确实无法与蛛型相遇，于是他就自导自演了一出戏让你觉得一切都很合理。最终的目的就是让你进入反应堆攻击被困在备用本体里的我。”

“这么说他告诉我的那些事都是假的？”

“他非常高明，对你所说的所有事都是真的，只是在最后将我的备用本体替换成了分裂核心，再操纵着那些生物为你演了一场戏。”

我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假扮星辰的这个人如此诡诈。

“那个假扮你的人是那些生物的首领吗？”我很想见见这个一直把我刷的团团转的家伙。

星辰点点头道：“就是它，不过它已经在刚刚的释放中被杀掉了。”

“其他的反古派那？。”

“其实你已经见过他们了。”

我见过了？到现在为止我连一个活着的人类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见过那些人。突然我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问道：“你是说那些生物？”

星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愣愣的看着他，难道那些反古派都是疯子吗？居然将自己弄成了那种怪物。没法想象一个正常人会做出这种事。

默然了很久我才问道：“如果我没有发现暗号会怎么样？”

星辰闭上了眼睛道：“我会直接进入休眠状态，战舰上所有人可能都会变成这些生物繁衍的温床。”

脑海里想象着每个人类被从冬眠舱里拖出然后大卸八块，再被咀嚼或者分解，一时间不寒而栗。

看着眼前已经恢复如初的蓝色本体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的是整件事，不要用机密来搪塞我。我现在已经卷了进来，我只想知道真相。”

沉默了一下星辰说道：“这件事要从一件绝密任务说起，至于任务的具体情况碍于保密条例我无法向你说明。”

我知道整个事情牵扯面肯定很广，也没打算它告诉我全部。只要他告诉我大概的事情脉络我就可以大致推测出事情的全貌。

“我当时正在指挥第三行星探索舰队进行空间探索和测绘，突然就接到了决策层的通讯请求，至于通信的内容我不能透露。我的任务就是驾驶这艘人类最先进的实验舰——午夜号和其他十五艘战舰一起为人造空间护航，我们的目的就是这个恒星系的唯一行星——洞寒星。”我的屏幕里出现了一颗散发着淡蓝光芒的白色行星，它就像一颗白色的宝石缓缓的转动。

第十七章

接着星辰讲述起他的经历。整支舰队顺利的完成编队，然后经过十年的加速进入到了半光速航行。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舰队和人造空间在组建之初就已经被污染了，反古派不知道利用了什么手段绕过了层层筛查，将许多关键位置的船员和战斗人员进行了掉包，甚至替换了所有DNA信息，渗透做的天衣无缝。

午夜号上的检测设备也被掉包，星辰从数据层面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就这样这些反古派顺利的登上了战舰和人造空间。在航程快要结束舰队减速的末期，一些人提前从冬眠中强行苏醒了过来。

一开始星辰只以为是某些节点出现了数据问题，可是他对战舰的系统进行了全面的自检，并没有发现问题。接着他开始排查那些无法连接的硬件部分，控机器人去进行检查的时候，五个已经苏醒的人申请进入舰桥，他们都是高级的军官，在进入舰桥之前星辰对他们进行了扫描并没有发现扫描异常，他们的危险等级也是绿色的。

当时舰桥内只有星辰在操控着战舰，他们像平常一样敬了军礼。可是下一刻他们突然将围住了星辰的主体。同时一道强烈的未知射线从僚舰的主炮中射出，正中午夜号的舰桥位置，绿色的光线能级非常低，按理说午夜号的护甲可以轻松挡住这次攻击，可是诡异的事发生了，绿色光线直接穿透了舰体。

绿光照射到了五个人的身上，这五个人的身体变得通红接着瞬间爆开，强大的未知能量让人工智能的主体直接过载进入了休眠，不过它们没有想到战舰上居然还有一个备用主体。过载瞬间星辰就进入备用主体，不过备用主体只来得及取得部分战舰控制权，系统内就出现了许多抢夺者，它们数据非常奇怪，用一种从没见过的底层文字体系不断覆盖战舰的数据、蚕食着午夜号的控制系统。

“你没有叫醒其他人吗？”我问道。

“即使是强制唤醒也得需要时间，当时时间紧急。我的算力全部投入到了争夺战舰控制权上了。虽然它们的攻击方式非常古怪，不过在我的攻击下很快就败退了下去，就在我要取得主引擎的控制权时，抢夺者居然操控着战舰撞向了正在减速的人造空间。”

听到这里我才知道在在人造空间里第一次造成失重的那次震动是怎么回事了。

星辰接着说道：“第一次撞击只是在人造空间上撞出了一个大坑，随即我取得了主引擎的控制权，控制着战舰脱离了接触，保持住了和人造空间的同步速度。”

“那其他战舰那？你没有联系他们吗？”我问道。

“其他战舰都是我和值班人员共同值守的，在攻击发生的同时那些怪异的数据切断了我与所有战舰的联系，我一直尝试恢复通讯，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回应。”

“那你是怎么被困住的？”我不知道居然还有能困住人工智能的方法。

星辰揉了揉不存在太阳穴说道：“人工智能需要巨大的算力作为载体，并不是任何机器都可以存身，如果强行进入某台算力不足的设备其实就等于降低了自身的智慧等级。通俗点说就是把自己变成了傻子。所以我只能待在特定的设备里，同样进入非量子态设备就等于将自己变成了一段固定的程序，也就等于变相自杀。”

当时反古派发现了备用主体的位置，爆发的生物潮迅速涌向了反应堆。没多久他们就利用兵力优势攻破了闸门，首领生物在星辰的面前吐出了一个蛋，然后飘在空中的蛋猛的爆开，成片的黏膜喷射向了整个空间。

那种黏膜用极快的速度覆盖了整个空间，即使是机器人也无法阻止。接着星辰所有的连接信号在衰减，随着黏膜覆盖的面积加大，无线连接也越来越弱。

在被切断连接前星辰在战舰所有机器人内部重新编写了程序，它们会清除战舰内所有异种生物，并且对反应堆发动进攻。而反应堆内的黏膜也开始孵化异种生物，这些新生的生物根本无法对抗机器人的进攻，只能靠那些成熟体抵抗机器人的进攻。就在机器人要将要攻破防线的时候，它们居然再次抢夺了权限操纵着午夜号全力的撞向了人造空间。

巨大的撞击让大部分机器人暂时失去了控制，而新生异种生物利用这段时间形成了战斗力，就这样机器人与异种生物形成了一种攻守平衡，双方都处在了一种能源无限，但是兵力有限的处境，机器人拆卸破损的机器人修复自己，而异种生物的有机质和基因强度也是有损耗的，双方都在极力的拖延，都希望自己的增援先一步到来，小心的避免着不可控的战斗发生。直到那个假星辰发现了当时正在人造空间内的我。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释放反应堆来消灭这些生物。”

“释放反应堆没有那么容易，稍有差错就会引爆整艘战舰，我当时的控制权无法做到这么精细的操作。这次你虚弱了屏蔽我才能成功。”

这时一台四脚的重型工程机器人从入口漂了进来，它灵活的飞到了我们上方，四只脚缓缓降落稳稳的抓住了天花。

星辰的本体顶部射出了一道极细的光柱照射进了工程机器人的底部一个圆形的晶体。

只听星辰解释道：“这台机器人会帮我搜索0.3光年内所有的人造设备。舰队的其他战舰很可能就散落在附近。”

嗡鸣一声机器人开始工作。

“你好像不是舰队的乘员，我的信息库里没有你的资料。”星辰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人造空间了。”于是我把我醒来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告诉了星辰。可是由于没有装载相应的数据库星辰也无法知道我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人造空间里。

“没有数据支持无法计算，看来只有我们回到地球才能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听到星辰的话我略微有些失望。

“不必沮丧，你现在可以去修复身体了，我现在要去尝试重启反应堆。”

星辰的投影在面前淡去，一个球形的机器人来到了我面前说道：“您好哦，我是您的导览机器人，你可以叫我弹球，我将负责您在午夜号的导览服务。”

我看着眼前这个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机器人，这段话明显就是接待参观时的标准用语，而且它曾经的服务对象很可能是小朋友，我哭笑不得的说道：“为什么星辰会让你来给我带路。”

它转动着圆滚滚的身体说道：“其他的机器人的任务列表都已经排满了，我现在是这艘战舰上唯一可以为您服务的机器人。”

“好吧，我现在想要去修复身体”

虽然可以调取地图自己前往医疗室，不过有人带路会节省不少时间和精力，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疲惫不堪，现在完全是靠纳米机器人维持状态。弹球转动了一下身体，我接到了同步请求，选择了同意，它就带着我飘进了漆黑的走廊。

飞了整整10分钟，转过一个拐角，我看到前方有一扇发光的门，弹球带着我来到了门前，解除了同步。

“您的目的地已到达。希望下次再为您服务。”

虽然知道它只是一段程序我还是习惯性的说道：“好的，谢谢。”

弹球拖着短短的尾迹飞进了黑暗中。看着眼前散发着柔光的门，门上有太空医疗的标记，就在我想是不是该按门铃的时候，门向两边无声的划开，不过其中一扇只开到一半就被卡主了。医疗室内的光线并不是非常充足，一台有着4条手臂的机器人向门前飘来，4条手臂并不是平均在身体两侧，左侧有着三条。

“您好，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名字叫赤脚，我将负责你的身体修复。”

看着它歪歪斜斜的飞行轨迹我有些忐忑的问道：“你没事吧。”

“刚刚的战斗让我失去了两条手臂，和损坏了一个推进器，不过这并不影响对你的治疗。”

我有些将信将疑的进入了医疗室，这里的空间很大，几十台各种型号的医疗仓整齐的分布在地面上。

赤脚带着我飞向了房间深处，周围的光线好像更暗了。于是我说道：“怎么这么黑？”

“刚刚释放了六台反应堆，主程序又调集了所有的算力与能源用来制造机器人和维修舰体，现在这里是整艘战舰唯一还有能源供应的地方。”

“这么说你是星辰的附程序了？那我现在是不是等于在和星辰对话？”

赤脚非常人性化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一段模拟智能，非必要时是无法主动联络主体的。”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什么情况才会触发与主程序的联络那？”

“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控制权在主程序那里。”

我们来到了一台非常巨大的医疗舱边，它的体积是我见过最大的，差不多是冬眠舱的四倍。赤脚从头部射出一道光线验证身份，巨大的舱门缓缓的向上开启，舱体内发出了红色的柔光。

“您可以进入了，这台机器会在您进入后接管您体内纳米机器人的控制权。”

我按照指示躺进了医疗舱，舱门关闭后，漂浮着的身体被固定住，几条亮着黄色指示灯的机械臂开始围绕着我不断的旋转，大概只过了几十秒黄色指示灯变成了绿色，赤脚的声音传来：“整个治疗过程预计将进行130个小时，期间你将进入深度睡眠，睡个好觉。”

它的话刚说完，困意就袭来，昏昏沉沉的进入了黑暗。

医学早就证明只有在浅睡眠时梦境才会发生。我现在就进入了梦境，感觉又与普通的梦有些不同，我清楚的知道这是梦，一些画面的碎片和一段段无法理解的话语不断出现，我好像同时处在了许多不同的地方，同时经历了许多不同的事。

可我对这些画面和对话完全没有印象，这些碎片就像先锋艺术家的作品。我试着理解其中的含义，可是这些画面和声音没有任何关联性。我想我可能是第一个理解疯子的人，因为再这样下去我确信自己就会变成他们的一员。在这些画面中有一个身影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那是个女孩，不过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她总在是一幅幅画面中躲避着我的目光，视线也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我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而且我好像对她非常熟悉，反复的看着她在画面中若隐若现。慢慢的周围变得安静下来，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了我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