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场？屠宰场？”我惊讶的问道这怎么可能？这种设施不是已经废止了吗？人类早就摆脱了对其他生物的依赖，现在的肉制品都是人工培育的，无论从外观再到口感甚至香气已经完全替代了原生物种。而这里更是距离文明中心几十光年外的荒蛮星球，每运送一克物资都超过了物资本身数倍乃至数十倍的价值。他们居然运送了牲畜到这里。想起了刚刚吃下去的那些牛肉，胃里突然感觉到了不适，我居然吃了别的生物，这让我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那些上层的家伙觉得还是天然的食物味道比较好，或者更能匹配他们的身份，所以就从地球走私了一些大型的动物，并且在这里进行养殖。”

随着深入我看到了许多被玻璃分割成的一个个隔间，地面上还铺着一些纤维。艾里森看着一个个整齐的透明隔间说道：“这里就是养殖动物的地方，现在是透明的，只要有里边有动物玻璃就会自动变成绿色，还会播放各种地球自然景观的图像。”

很难想想这里关满了动物后会是怎么样的情景，继续前行，终于我们走入了一条到处都是洁白无瑕的通道，天花上密布着密密麻麻的喷淋头。

“这里是自洁室，所有通过这里的人都会被严格的杀菌消毒。”

刚刚走出自洁室，墙壁上就突然传来了一声剧烈的撞击声，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让处于安静环境内的我们一下失去了辨别外界情况的能力，说的通俗点就是被震懵了。过了好一会我们才从震撼中回过神。

艾里森将头缓缓的凑了过来，他将食指竖起放在嘴唇上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一个散发幽绿微光只剩半个脑袋的家伙慢慢靠近你，我差点就一拳就打了过去。

只听他低声说道：“你的红色的朋友可能就在隔壁。”

“你是说谢宗晨？”

“这里没有人会来，晶化后我也是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是给你寻找食物。”

突然又响起了什么金属东西撞击地面的声音，我们一下安静了下来，在这种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遇到谢宗晨几乎就不存在幸存的可能。接着我听到了什么物体拖动的声音，不久就消失了。

我们一路小心的走出了这个地方，尽量的避免发出任何声音，终于又来到了一处不算大的空间，借着艾里森发出的微光我看到这里的墙壁上有一块巨大的玻璃，墙边就是一些不知道什么用途的仪器，看着玻璃后无尽的漆黑我问道：“玻璃那边是什么？”

“那边就是屠宰场，这里是质量监控室，所有的屠宰指令都是从这里发出。”

我盯着玻璃后的黑暗好奇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屠宰场这个词我也只是在一些文献上看到过，就在我想转移视线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一张鲜红的巨脸突然出现了玻璃后方，我被吓得直接倒退了两步，举枪就想射击，这时艾里森突然拦住了我说道：“等等，对面看不到这里。”

我这才定睛看去，只见紧贴玻璃的那张巨脸已经看不清本来的样子，不过从轮廓上来看，那是一头牛的脸。下一刻，玻璃后突然亮起了4束灯光，灯光的汇集处被照的一片雪亮，一个被照得惨白的身影出现了在玻璃墙的另一面。过了几秒眼睛才适应了光线，我也看清了那个被照亮的身影，那居然是谢宗晨，此时的他正穿着得体的西装站在一张巨大的金属案板前，那里原来应该是机械分割牛肉的地方，不过负责分割的机器人已经零碎的躺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他身前的案板上正放着一头牛身体的某个部分，谢宗晨的脸上血红一片，不过血迹正在快速消失，好像全部渗入了他的体内。只见他对着上空说着什么，但是由于玻璃的阻隔我们没办法听到。

“发出光束的是712师的无人机，刚刚你朋友制造的动静被他们发现了，无人机没有开火，看样子他们好像在交涉。”

这时其中的一束光线开始在周围来回扫过，我才看清一片巨大的血肉组织以谢宗晨为中心铺满了方圆几十平米的地方，这些组织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而且还在不断轻微的蠕动着。

他一直说着什么，然后就看到他的食指慢慢的变软，变成了一把血红的刀，手指只是轻轻的在牛身体上划了一下，一大块肉就被切了下来。他的手指像跳跃在琴键上的精灵，是那样的优雅从容，与刀下的血肉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肉被切成了一片片同样厚度的薄片，左手轻轻捏起一片送到了嘴边，光线直接穿透了肉片，肌肉和脂肪的纹理清晰可见，他直接将肉片放进了嘴里不断咀嚼，面上露出了一种满足的愉悦表情，吃完一片后又开始对着半空说着什么，突然地面的血红组织上猛的射出了一根极细的触手刺向空中，随即一束灯光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谢宗晨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继续切割着牛肉，仔细的品尝，我注意到他居然将肉片卷着牛的内藏放进了嘴里，不时兴奋的摆动了几下身体。没有多久无人机就突然关闭了灯光，玻璃后再次陷入了黑暗。

第五十三章

“无人机怎么走了？”对于没有发生冲突我还是有些失望。

“他们一定是达成了什么交易。712的人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艾里森低声的回答道。

在刚刚亮灯的这段时间我一直观察着谢宗晨周围的情况，看到并没有呜的核心我心里也稍微放下了一些，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找到白安他们，谢宗晨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里有没有可以联络的工具，什么都可以。”我小声的对艾里森说道。

“大部分的通讯系统都被火绒的人控制了，不过作战服上有小功率的，但是基地里到处都是金属墙壁，小功率的又没什么作用。”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种密布金属的环境无线电联络已经根本不可能。至于中微子联络，那种东西连午夜号都没有配备，或许只有主力舰队的旗舰级别才会使用。

我小心翼翼的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一点点的向出口挪动，玻璃那边没有任何动静，看来谢宗晨还在享受美食。时间仿佛一下变得极其漫长，连一次呼吸都被拉成到数秒内才完成。终于我们走出了这里。在关上隔离大门后的一刻我几乎要瘫软在地上。谢宗晨那种恐怖血腥的威压也终于消散了。

“我需要作战服，那种重型的型号。”我喘着气，有些恨意的补充道：“有装甲更好。”

“装甲就别想了，内讧火拼的时候大部分的重型武器都被摧毁了。不过找到几件作战服还是很容易。”

看着他每次说话都会有微弱的绿光从他嘴中射出我有些好奇的问道：“按理说你的身体已经全部晶化了，怎么还能发出声音？你的舌头和声带还保留着功能？”

被我的问题问的一愣，艾里森摸着脑内的晶体想了想说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很奇怪，你帮我看看。”

说着就对我张了嘴，朝他的嘴里看去，只见他的舌头也同样散发着微光，不过他的舌头看上去是由无数密密麻麻差不多1毫米大小的晶体组成的，而且还在轻微的颤动。

“好了，你的舌头是由许多非常小的晶体组成的，晶体之下应该也很柔软的组织，看来声带也应该是一样的。”

“就是说我还有恢复的可能？”艾里森有些期待的说道。

“不知道，不过如果你跟我一起返回午夜号，星辰或许能找到治疗你的办法。”

“星辰是谁？”艾里森疑惑的问道。

“他是午夜号的舰长，一个人工智能。”

“什么？人工智能？而且还是舰长？”艾里森非常吃惊的问道，甚至声音都提高几度。

我一下就捂住了他的嘴，空间类的光线也变暗了些。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声音有些大，配合的没有挣扎。我们屏住呼吸听着周围的声音。确认了没有危险我才松开了手。

“很吃惊吗？人工智能舰长。”

艾里森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人工智能很多吗？居然都用来当舰长。”

“这次特殊，午夜号要护送几十万人到这里，不过到达这里才发现你们失去联络而且反应堆还熄灭了，这才派我们登陆星球。”

“能让人工智能控制的飞船熄灭反应堆，看来你们遇到了不少麻烦。”

“要不是那该死的柏林协定，又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

“虽然我没见过人工智能，不过听说他们都是些非常固执的家伙，全都坚信着某种信条。”

“你们在这里也知道关于人工智能的事？”我问道。

“本来也只是从教科书里了解，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地球人来到轨道上的酒店，一些地球上或者其他殖民星的事才流传开。”

确定了谢宗晨没有发现我们，艾里森带着我继续前进，往后的路非常曲折，我们不时的要钻进维修通道里，然后再从另一个狭窄的出口钻出，我注意到这些通道里到处都是刮痕和一些绿色的粉末，看来艾里森经常从这里出入。在路过一处明显是加固了的巨大闸门前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突然我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于是对艾里森说道：“这里是不是离存放火种的地方不远。”

艾里森看了门上标志说道：“这里确实不太远。”

我斟酌了一下才说道：“那我们先找到火种，然后你再带我去寻找我的同伴。”

他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你需要的是哪种型号，这个星球上所有基地的反应堆原料都在这里，我带你去看看。”

终于有个好消息了，这次疯狂的旅程终于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只有阻止谢宗晨了。接着艾里森带着我进入了一个明显不一样的通道，这里非常宽，墙壁和地面已经完全没有了装饰性，都是最原始的粗大金属结构，厚重的防辐射涂层反射着妖异的紫色。这里还保持着基本的应急光源，灯光一直延伸着不知道通道有多远

“你们平时都吃些什么？”我打破了沉默。

“不需要什么，只要有少量的藓类就够我们生活很久了。”

“你们会不会觉得饿？”我问道。

“我们并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是在身体缺乏能量时，我们发光的身体会变的暗淡，行动能力也会下降。”

终于我们来到了存放反应堆原料的仓库前，艾里森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黑色小盒和一张卡片说道：“这里进入必须有生物认证，我这个样子是无法通过识别的。”

“这是什么？”看着明显是手工制作的粗糙盒子我问道。

“这是生物模拟设备，是我用一套装甲的引擎和712师的人换的。没有这东西，有些地方我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进入。”

说着他小心的打开了盒子，盒子中心亮起了一道天蓝色的光束照在了他的脸上，然后闸门的认证系统被唤醒，另一束天蓝色光束同样照在了他的脸上，两束蓝光交汇变换。过了几秒两束蓝光同时消失。艾里森明显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好奇的问道：“激活失败会怎么样？”

“首先这片区域将被注入惰性气体。”说着又指着墙壁上几个圆球说道：“接着那里会发射点阵激光将这里完全覆盖。不过现在验证还没有结束，还有第二次验证。”

听到这里我的手心当时就出了一层冷汗，走路是姿势也变得僵硬了起来，艾里森来到了门边的认证控制器面前，控制器足足有40厘米长，样子与民用的完全不同，一幅粗苯结实的样子，刚刚那副交叠的投影再次被投射到半空，按照艾里森小心的拿着卡片查出了控制器内，过了一会所有的投影全部消失。伴随着不断响起的提示音巨大的闸门隆隆开启。在门前向内看去，漆黑的门后依次亮起了一盏盏有些昏暗的灯光。我们走了进去，艾里森将我带到了一间挂满了连体衣的房间。

“这是防辐射服，想进去必须得穿上。”

很快我穿上了宽大的防辐射服，跟在艾里森身后走进了通道深处，一路上有许多房间，每经过一个房间我都会查看存放物资的列表，这里大部分都是一下小型反应堆的原料，终于在快到尽头时我发现了午夜号需要的型号，它就存放在一扇巨大的滑启式密封门后，门的大小和入口处那扇相差无几，这次没有了那种繁复的验证，只是按下了开启按钮，警告声中巨大的金属门缓缓的开启。幽深的空间中整齐的码放着许多巨大的金属箱，每个箱子上都有自己的编码和醒目的荧光黄辐射标识。艾里森从门边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一个本子开始翻找。

“现在还用这么古老的方式记录吗？”我疑惑的问道。

“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原本会有防辐射机器人看守，核查要复杂的多，不过内讧的时候这些机器人都被派上战场，大部分已经都被摧毁了。最后只剩下这种原始的记录方式了。”

我告诉了他需要的型号，他在塑化纸上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信息，然后带着我走进了空间深处，只见一个巨大的箱子就停放在那里，他走到跟前拍着箱子说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箱子足有两米高应该是标准的8立方，上前查看箱子上的型号以及编码，果然和星辰告诉我的一模一样。

我计算了下时间说道：“我们要怎么把这东西运出去。72小时后会有穿梭机在这里降落。”

“可这里根本没有可供飞行器降落的场地，本来环形山中间的盆地就是降落场，可是你也看到了它已经被积雪填满了。”艾里森说道。

我稍微沉吟了一下问道：“这里以前是怎么处理这些积雪的？”

“降落场的地面有融雪系统会按时加温再加上融雪剂，融化的水会通过排水系统排出。”

“那我们现在去打开融雪系统。”我说道。

“没用的，就是融化了积雪长时间没有使用的排水系统也被堵塞了，融化的雪水根本无法排出。”

我想了想说道：“登陆艇虽然无法在积雪内降落，但是在水面降落是没问题的。”

“竟然还可以这样做。”艾里森惊讶道。

“首先我们得想办法将火种运送到盆地内，然后再启动融雪系统。对了，这个箱子是防水的吧。”

“防水没有问题。只是想要把它运出去有些困难。”艾里森皱起的眉头让额头上的晶体碎屑飘落。

“这里难道没有可以直接出去的通道吗？”

“有是有，不过通往登陆场的通道都处于火绒的势力范围。”艾里森的样子有些为难。

“怎么？火绒会对我们不利？”

“火绒是三个势力里最无法沟通的，也是最难缠的。由于他们吸入的是红藓，处理事情的方式也都以暴力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