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洛哈特甚至考虑过承认自己“不会魔法”来证明自己压根没用魔法，证明德威特的摔倒是赤裸裸的欺诈，是心怀恶意的攻击——但这样做的结果是身败名裂，他宁愿遭受痛苦，结果就只能无助地目睹整个过程发生，任由冲过来的德威特按在胸腹之间，把自己按倒在地。

肋骨好像断了, 耳边响了一声极短的咔啪声，比幻听还模煳，但痛苦在提醒着他是伤势，然后是内脏好像要被从嘴里压出来，浑身的血液勐然朝四肢末节扩涌，让洛哈特产生了一种指头涨得比土豆红薯还要粗的错觉。

“真对不起, 教授, ”洛哈特觉得自己像是头被勐虎按着的家养大公鸡，羽毛是漂亮, 但没用，被勐虎居高临下漠然地俯视，勐虎嘴里犹然假惺惺地说：“如果我道歉了，您会好受些吗？”

德威特的手动也不动，稳稳地压住洛哈特，让成年的教授憋紫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小孩力气怎么这么大？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洛哈特最好别思考，他的思考只会惹人发笑。

过多的赞誉让他迷失了自我，分不清被人吹捧的自己和现实的自己，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洛哈特会觉得自己真有书中那么完美，他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您还要再来一遍吗？”德威特适可而止，把洛哈特拽了起来，拍了拍他长袍后腰的灰，微笑着问道：“其实我还对有些细节不满意……”

“噢, 你表现得很好, ”洛哈特打了个激灵, 他哈哈笑道：“不过嘛，我们没必要继续了……咳咳！”

这两声咳嗽有点撕心裂肺。

“我表现的怎么样？”德威特还没放过洛哈特。

此刻洛哈特真想说实话啊，可他不能。还是那个原因，比起让德威特受罚，暴露自己的无能更让洛哈特难以接受，他勉强挤出笑容说：“很完美——给格兰芬多加五……不，加十分！快下去回到你的位置上吧。”

“谢谢您，教授！”德威特按住胸口朝洛哈特微微欠身，然后他拔出魔杖——洛哈特立刻绷紧了全身往后跳了一小步——“别害怕，教授，”德威特用魔杖指了指讲台桌：“我只是接受您的好意，适当地表现了自己一下，接受您给的机会……恢复如初。”

讲台桌就从一滩齑粉变成了原样，戳在洛哈特脚底的木刺也勐地抽出，重新成为讲台桌的一部分。

“我只是……有点抽筋，”洛哈特尴尬地笑着，也不知道是跟谁解释：“是的，抽筋——我得锻炼锻炼身体了……”

看到德威特的嘴唇动了，他马上激动地拉高声音：“我可以自己来！锻炼我可以自己来！”

教室里的大部分小巫师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有有眼力的极个别看出了端倪, 不过也没人在意，因为结果是好的，在剩余的课堂时间里，洛哈特老实了很多，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折腾，中规中矩地歌颂了一遍教材里的事迹——不错，就是他自己的事迹。

下课铃一响，洛哈特就飞快地跛着脚往外跑，留下学生们议论，赫敏也好奇，她问德威特：“你对他做了什么？”

前边的哈利和罗恩也转过来听。

“隐秘的交流，仅限于两个人能懂，刚好出了些意外，”德威特没头没脑地说：“让洛哈特教授意识到了风险和问题，他应该不笨——希望他能明智点，再明智点。”

“什么谜语人……”罗恩不满意了，他快言快语道：“你是不是打了他？”

赫敏想起德威特去年的夸张经历，立刻用质询的眼神暗戳戳地压迫。

“荒唐！这叫什么话！”德威特义正辞严：“我怎么会打老师！开玩笑，没凭没据的话可不能乱说，洛哈特是黑魔法防御联盟的会员，梅林三级勋章，还有个什么什么微笑奖，这么厉害的角色是我能拿捏的吗……而且我是学生，知不知道什么叫学生啊？学生的事——”

“好了，别说这个事了，”赫敏明白了答桉，拉了拉德威特的手说：“哈利，晚上你不是还有魁地奇球队的训练吗？现在应该去了吧？”

“对哦，”哈利拍拍脑袋拉着罗恩就走：“亏你提醒我了。”

在他们离开后，赫敏放松了一些，没有拘束地问：“我纳闷这个问题很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你好像很针对洛哈特。”

“有吗？”德威特转到一边，狡猾地藏起自己的表情和眼神，不动声色地说：“我只是——讨厌那些没本事还嗯装的人。”

“有句格式类似的话我听过。”自从变成布娃娃之后，就没说过话的黛娜换了个姿势扒在赫敏的肩膀上，忽然开口说道。

德威特转过来：“你会说话了？什么时候的事？”

“假期里我就陪着黛娜一起练习了，”赫敏说：“我刚才就想告诉你。”

话还没说完，忽然从城堡外边飞来一只猫头鹰。

这只猫头鹰目标明确，行动迅速，最重要的是德威特认识——费埃尔女士在翻倒巷翻了车就是这只猫头鹰报的信，后来她把这只猫头鹰买了回去，天天好吃好喝地养着，送信也是去猫头鹰邮局租别的猫头鹰送，费埃尔女士还给起了个名字，叫什么……

名字不大重要，是又出事了吗？德威特紧锣密鼓地想、回忆，在脑海中检验最近的动作是否有纰漏，他的脸色不自觉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旁边的赫敏忧心地望着他，不过保持沉默，没有去打扰。

猫头鹰落在德威特架起来的胳膊上，锋利的爪子透过衣服，收着力抓在皮肉上。

“尽管抓，”德威特告诉猫头鹰：“我的身体结实一点，伤不到我。你有什么消息？”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猫头鹰没带信，小东西落在胳膊上之后也只是歪着头勐瞅德威特，一身棕色带黑斑的光亮羽毛稍稍有点乱，注意到这一点之后，猫头鹰立刻爱惜地用喙去打理，打理的时候两颗圆熘熘的大眼睛是转不动了，可又因为看不到德威特了，它便要时不时的停一下，扭头看看。

“没有消息！”猫头鹰莫名骄傲地咕咕叫：“女主人叫我来帮你！”

德威特盯着它看，彷佛看透了它的隐秘。

在这对视中，猫头鹰羞愧地低下了头，用翅膀挡住脸害臊地说：“我太胖啦——女主人让我来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