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光照进眼里的时候，赫敏从意识到眼睛都没有立刻适应过来，片刻的迟滞过后，她明白过来——一切又接了回去，现在的她，回到了自己转动时间转换器之后离去的那一刻，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变化，那就是赫敏已经失去了时间转换器。

不止如此，赫敏悲哀地想着，她像缺氧一样张了张嘴，窒息般的说不出任何话。哦，德威特……德威特还是没来得及救到……如果不出意外，德威特的尸体就在自己脚边，一低头就能看到，所以赫敏不愿意低头，她倔强又凶狠地瞪着镜子大师，以此来表明自己绝不屈服的决心——其实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表明决心了。

镜子大师不会因为赫敏这么个小女巫的眼神而畏惧，他的眼里只有……困惑？赫敏诧异于此，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但镜子大师的头的确微微后仰，眉毛扬起再皱起。

“你怎么做到的？”她听到镜子大师问。

赫敏这时候也想不明白了，看看周围的一切——如果一切都接上了自己用时间转换器离开的点，那么哈利和罗恩呢？小天狼星布莱克当时也死了，还有从高空被摔下去的学生和其他老师……现在都不见了，接着她听到了朝思暮想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距离很近，让她快要哭出来了。

“那是个复杂的过程，”赫敏百分百肯定这就是德威特的声音：“说起来会很麻烦，很不巧我没有和你解释的耐心。”

她飞快地转身，泪汪汪地看着德威特。

德威特呢？他的眉心没了洞，完好无损地朝赫敏轻轻微笑，眼神轻松，像是刚刚经历了一次愉快的郊游，但这风和日丽的表情在德威特的脸朝向镜子大师时转变成了肃穆的铁灰色，他抬起了手，手掌向下，五指自然下垂，同时冷声宣布：“来！废话少说，咱们接着打！”

不等镜子大师动用他的本事，德威特抬手划定的区域已经脱离了物质世界。

大地裂开，天色剧变，除了这片圆形角斗场似的地面外，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虚无、空洞的黑暗。

镜子大师皱起眉头不断尝试动用他的能力，但这里是一片没有任何规则，不能用任何常理来衡量的地方，那些看起来恢弘的把戏无法生效，而且这种尝试更是他的败笔，因为德威特已经已经冲了过来，腰侧的拳头陷入镜子大师柔软缺乏锻炼的腹部。

冲力打弯了镜子大师的腰，拉低了镜子大师的头，接着在镜子大师视野里飞速扩大的是德威特的膝盖，直挺挺地撞在镜子大师的鼻梁骨上。

酸涩的痛感从面孔中央爆发，这具镜子大师惯用的身体实际上就是一具方便他行动的肉体凡胎，压根比不过德威特千锤百炼的觉醒者躯体，镜子大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劣势，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尽管疼痛已被屏蔽，但这仍就意味着巨大的屈辱。

不过镜子大师终究是怪物，他跨越了无数的世界，渊博的知识让他辨明此地已经濒临虚空的界限，也找到了自己能力失效的根本原因——在虚无中没有时间，更没有物质世界的常识，自然也没有了让他利用的规则。

“你认出来这是哪里了吧？”德威特不懂适可而止，他连续挥拳，将暴力用拳锋施展在镜子大师烂麻袋一样的躯体上，哪怕知道这种泄愤似的行为没什么用，也不吝惜消耗精力，一寸不漏地打碎镜子大师的脸，直到镜子大师的骨头没一根完好的了，他才按着镜子大师的脑袋拧了一百八十度，踏着镜子大师软绵绵的背部，痛快地呼了一口气说：“你这个世界的蛀虫，卑劣的窃贼？”

镜子大师的身体说不了话。

赫敏谨慎地问道：“结束了吗？”

“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德威特脚下的肉体在火系法术的力量下灰飞烟灭，他对赫敏耐心解释：“尽管在虚空中玻璃男的能力无法生效，但这不过是一具身体而已。玻璃男虽然能在物质世界耍把戏，但他也只能在物质世界显他本事，剩下的……还得看个体力量说话。”

“所以现在就是等，”德威特继续说：“等玻璃男现身，大多数有着古老起源的东西都没有个人意识，但玻璃男不同，他有意识甚至有类似人类的耻辱感，他看人类就像人类看电影，随时能操纵电影里边角色命运的电影，如今他被电影里的角色羞辱，被羞辱的时候手里还掌控着超规格的力量……这口气儿是个人都咽不下去，就算能咽下去……哦，来了。”

是艾玛·格罗斯曼，但又不是艾玛·格罗斯曼，来的是一个有着艾玛·格罗斯曼轮廓的黑影，它从虚空中跨步进入德威特独立出来的区域。

“这可不行，”德威特低声说，赫敏在一旁听得很清楚：“现在还不是我出手的时候……”

赫敏想上前迎敌，但德威特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乱跑。

“得换个场地，”德威特说着，他抬高声音喊：“爱丽丝？爱丽丝——”

感受到了呼唤，爱丽丝从空气里钻了出来，不等她打声招呼，德威特就指了指幽灵妹子虚幻的身体。

于是爱丽丝的裙子和她整个人就有了色彩，接着有了肉体和重量，等脚尖沾地，仙境的力量开始增强、开始降临，在这个虚空和物质世界的交界处，环境开始改变，直到和仙境的一角完全一样。

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暗影的艾玛·格罗斯曼显得极为突兀，仙境开始给予这头邪恶生物巨大的压力。

“短暂地活过来了，”德威特看着轻轻拈起裙角，好奇地东张西望的爱丽丝说：“接下来你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虽然这个艾玛是个假的，但也够让你们出口气了的。”

“那你呢？”赫敏问。

“呵，”德威特看向虚空的深处，估摸着冷笑：“我得等着玻璃男那个贵物来正儿八经打一架，就看它够不够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