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瑞的担保下，克拉茨没有让那些战士们进来，更是在上够了食物之后驱散了侍从。

“好吧，既然希瑞说了，那我也代表群岛接受你们，希瑞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更何况你们看起来也比那些阴险的术士诚恳得多，你们看起来像是真正的年轻人，这也是我愿意相信你们的原因之一，”克拉茨把胳膊放到了桌子上，注视着开始大口吃肉的希瑞，亲切地说道，“哎，你这小恶魔，慢点吃。”

“我这次来，最主要是想找杰洛特，”希瑞含糊地说，“有人在追杀我。”

“那就留下来，”克拉茨甚至都不会问追杀希瑞的是谁，“我会尽全力保护你，我发过誓。血誓。”

“不，不行，”希瑞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打了个寒战，恐惧地说，“是狂猎，还有别的人，尼弗迦德的人。”

“我们正在和尼弗迦德开战，”克拉茨说，“至于狂猎……嗯，传说总是有原因的，不过群岛没怕过。”

“即便如此，我也要去找杰洛特。”

“很遗憾，”克拉茨看出来希瑞有自己的主意，说道，“我也不知道杰洛特在哪儿，但叶妮芙在几个月前一直在这儿。”

希瑞立刻激动地说：“她在哪儿？！“

“她掏空了我的金库，甚至跑到印达斯费尔岛的神殿，借来了神像上钻石，回来之后她说她见到了女神弗蕾雅，之后没几周，她就出发了，乘着两艘船，然后几个小伙子回来了，他们告诉我，叶妮芙失踪了——就在赛德纳海沟。“克拉茨显然有点心痛。

希瑞把手上的贻贝扔到一边，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然后不到一个月，特莉丝也来了，“克拉茨继续说，”来打听叶妮芙的下落，但我没告诉她更多的细节——比如真正追杀你的是威戈佛特兹，尼弗迦德的皇帝倒是稍好一点，他只是想娶你……“

“做他妈的梦，“希瑞恼火地说，”狗日的恩希尔·瓦·恩瑞斯！“

紧接着，希瑞又说：“我打算去赛德纳海沟。“

克拉茨严厉地说：“你去能有什么不同？叶妮芙是经验丰富的女术士，还带着满满两艘船的壮小伙，就算我给你二十艘龙船，你可能连顺利抵达都办不到！不行！你只用留下来，等杰洛特或者叶妮芙来找你，而在这期间，尼弗迦德来了打尼弗迦德，狂猎来了打狂猎……“

“这都不是问题，“希瑞耐心地说，”我这次带了帮手……“

克拉茨上下打量德威特和赫敏，直言：“你是指这个娇弱的年轻女术士？还是这个体型精致的小伙子？“

克拉茨确实有底气发表这样的看法，但这些结论的得出都是基于他从战场上得出的经验，在克拉茨看来，比自己还高的德威特只有自己一半宽，身上也没有变种的迹象，因此十有八九是个好看但是孱弱的花架子，更没展现出什么独特的能力，所以很难想象出来德威特能有什么用。

“作为客人，他们可以得到最高规格的招待，”克拉茨说，“但保护你，这不行，只有我的保护更有用。”

“力量的多少不是简单就能从外表判断出来的，”德威特知道希瑞会替自己说话，还能举几个例子，但遭受质疑还保持沉默未免太过于软弱，于是他平静地说，“你可以让瞄着我的三个弓手同时放箭。”

克拉茨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挥手压下去希瑞的质疑，严肃地说：“我只问一遍，你确认吗？他们是史凯利格最好的弓手。”

“随时都行。”

克拉茨的胳膊肘架在桌子上，摩挲着下巴说：“你需要倒数吗？”

“不需要。”

下一秒，克拉茨就做了个手势，三支箭从三个不同方向射了过来，穿过了堡垒不同的窄小的透气孔，然后一支被定在半空，一支被德威特抓到了手里，一支完全消失，不见踪影。

起照明作用的火劈里啪啦地烧着，照亮了克拉茨由凝重转变为惊叹的脸，他的双手按在桌边，赞叹道：“这是魔法？”

“不止魔法，”德威特说，“还有肉体，是技巧和控制的总和。”

“很惊人，”克拉茨赞叹道，“即使知道有一个史凯利格的弓手在瞄着自己，也难有术士能在被射穿脑袋前做出施法的手势，但我仍要说，这还是不够，在赛德纳海沟要面对的不是几支箭，而是整个大海……”

德威特轻轻放下手里的箭，他本想继续，转念一想，也要给赫敏点发挥空间，所以他鼓励地看了赫敏一眼。

赫敏想了想，取出魔杖，又想了想，又放回去，她看了一眼外边越下越大的雪，说：“操控天气够吗？”

克拉茨以为赫敏接下来会要求场地，也要像叶妮芙来的时候要钱要钻石，当下就想阐明在船上准备仪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一眨眼的功夫过后，冬日里的阳光就照了进来。他难以置信地站起来，走到窄小的了望孔边往外看，看到了远处的黑云飘着雪，头顶却是与黑云泾渭分明的瓦蓝天空，两者之间的界限太过明显，容不得人产生这是巧合的误会。

“如果是这样，”克拉茨郑重地说，“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我会给你们安排一艘船，准备好久可以出发，不过我还是建议——今晚先在这里休整一夜。”

德威特和赫敏怎样都行，他们主要在意希瑞的想法，而希瑞同意了。

当天晚上，希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叶妮芙去哪儿了，又想杰洛特去哪儿了，她听不到任何隔壁的动静，但这其实更可疑——因为石墙的隔音不算好，于是她开始猜测隔壁德威特和赫敏究竟在干什么，顺理成章地联想到在耗子帮时候自己的同性伴侣米希尔。

情绪就是在这儿陡转直下——赏金猎人邦纳特冷笑时的面孔忽然插入回忆中的画面，那张凶狠麻木的脸下边挂着三个猎魔人的吊坠，吊坠一摇一晃，邦纳特砍掉了耗子帮的其他成员的脑袋，然后他走向希瑞，折磨她。

来个人救救我，希瑞惊恐地后退，她撞到了冰冷的钢铁上，转过头，看到了成群的黑骑士，骑士们戴着骷髅面具，齐刷刷地瞪着自己。

太真实了，希瑞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头了，就此一路失控了下去，直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