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依然原本打算在车上跟张倩倩说句话，没想到等她转过头去，她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扯过旁边的被子，轻轻替她盖上。

她感叹了一句：“看来高三是真的累呀！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安久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菱依然偏着头，看着外面。

“感觉得出来好像她跟她父亲的关系并不好。”

“可以理解呀！”安久静默地道。

一盏盏路灯从车窗外飘过，看得菱依然有些视觉疲倦。

她回过头，在灰暗的车子里，他的目光散发着独特的诱惑，让她不自觉地看向他。立体的五官，忽明忽暗，好像是迷糊的，却又如此清晰。

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至今她都说不上来。可是就是着了他的迷，深深的。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像病毒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每一个细胞。特别是每当跟他呆在一起，感觉就特别的强烈。

她该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偷看我呀？”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眼里是戏谑的笑。

“谁在看你？”

菱依然略带负气地说。

“那我看你行吧！”

“你说你这么有钱，为什么做警察呀！”

“你怎么看出来我有钱了？”

“上回千万拍下水晶项链还说明不了吗？”

他嗤笑了一声。

“吃醋了。”

“我才不会吃你的醋。”

“是因为我和一个女孩有个约定：就是要一起做警察。”

他低沉地说，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

“你说过。她是你最爱的人。”

安久看向她，目光碰撞在一起。

菱依然这次没有急忙离开，只因那么带着无限温柔悲伤的目光让她的心痛了一下。

“你很爱她？”

“我爱她。”

菱依然的大指拇在食指在滑动着，她低着头，看着。

原来他还是个痴情的男人。

“怎么不去找她？”

“你觉得我应该找她吗？”

菱依然沉默了，嘴唇好像有些僵硬住了。

可是他们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只会让她内疚和自责。

她不属于他。

他也是。

“至少你不应该来招惹我。”

菱依然带着些不满的口吻。

“可是你跟她太像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她一直是别人的替身。怪不得！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所以我要你。”

他凛冽的目光像刀片一样，可以让她遍体鳞伤。

菱依然斜视着她，眼睛的泪无声无息地滑下。

就是觉得心里很痛很痛，钻心的疼。

安久轻轻地触碰上她的脸，抚去了那抹泪。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说过我爱你。”

是吗？你是爱我吗？你是爱另外一个女人。

爱一个人，是多么堂而皇之的借口，可以让人哑口无言。此刻的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自己可以如此痛苦，还是跟一个她以前从未有过交际的男人。

都怪那夜的疯狂，让一切不可收拾。

她任由自己的指甲刺进了皮肤里，任痛漫游在皮肤上。

到张倩倩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半了，天已经黑透了。

天上的几颗星星颇有性质地在高空中眨着眼睛。

罗梅看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上来就握紧了女儿的手。抚了抚她散落下来的头发。

“妈，是警察姐姐和哥哥送我回来的。”

罗梅放开女儿张倩倩的手，走上了前。

菱依然小声地说：“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他父亲出了点事。还是由你来跟她说吧！”

“谢谢。”

菱依然笑着勾了勾嘴角。

她轻轻走到了张倩倩的身边。

张倩倩转过头来，淡淡地一笑。

“做作业吗？”

“嗯！”

菱依然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有点事……”

“我知道了。刚刚妈妈都跟我说了。”

她平静地说，眼角眉梢没有丝毫的悲痛感。

“是他先对不起我和妈妈的。他喝完酒就喜欢打骂妈妈，妈妈的身上都是他打的伤痕。他还和别的女人搞暧昧，让我和妈妈在村里一直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说到这里，她捧住脸，轻声哭了起来。

“为什么他要这样？为什么别人的家庭都不是这样的。”她的哭声带着埋怨，让人很是痛心。

菱依然扯了一张纸上前递给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哭了。你现在就是你妈妈的依靠了，你不能哭呀！”

安久走到了菱依然的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张倩倩也停止了哭泣。

白净的脸庞带着微红，长长的睫毛上携带着没有擦干净的泪珠。

“这个号码是你在用吗？”

张倩倩点了点头。

“那你在十一号的时候给你父亲打过电话吗？”

“我打了，因为那个我要留校，所以让他给我打生活费，不过他没有接。之后我也就没有打了。”

安久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

冷声道：“这种行李箱和行李包你见过吗？”

她的手慢慢伸过来，眼睫毛在不停地眨动着，手触碰到了安久冰凉的手上。

手机掉在了地上。

她紧握着手，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似紧张，又似娇羞。

菱依然捡起手机，重新递给了她。

她接过来，仔细地看了几秒。

摇了摇头。

手又恢复了拳头状。

张倩倩已经比她母亲罗梅高出了半个头。她牵着母亲的手把菱依然和安久送到了院门口。

灰蒙蒙的空气里，相依相偎的母女俩让人徒生出怜惜。

菱依然朝她们回头笑了笑。

张倩倩也弯起了嘴角。

脸上仍旧带着少女般青涩的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