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不吃你们小姑娘的这一套。你说他反正也死了，就当为天下苍生做了贡献了。”

十三抱着双臂，看她一副受到惊吓眼睛红红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说道。

“你……”晴如抹了抹眼泪，指了指他刚要说话就被他一巴掌把指出的手打开。

“小姑娘家家的这是什么做派？别你啊我的了，我怎么了？我就不是这天下苍生了？”

十三转了转身，凑到她跟前摊开手掌，掰着手指与她继续说道：“我把他练成丹药吃了，修为大涨。是不是就能更好的指导你怎么为人还愿？”

十三目光灼灼得看着她，晴如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就是说不出来，总觉得他这么一讲，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那你看你如果早点学会了那些，你成长的越快，是不是能更加早的造福万民？这么大的福祉，你看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反正他本来也就死了，这是不是物尽其用？”

晴如点了点头，伸出葱白手指把他还伸直的三根手指又掰弯了一只。

“到时候等我法力大成，你又可以再起炉灶把我往炉子里一扔，香喷喷一锅新丹药，岂不美哉？”

十三甩开把他中指按在手心的那只葱白玉手，倒吸了一口凉气，故作夸张的把晴如又打量了几遍才悠悠开口。

“想不到你这年纪轻轻的倒是用心险恶。我长的如此英俊潇洒，你怎就总是把我往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上想象？”

“再说了，就算你想的都对，你也只有赶紧学会这些本事，趁着他还没被炼化赶紧把他的尸身抢回去不是？”

十三从怀中摸了半天，摸出来一个不甚起眼的炉子。那炉子只是被揭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就有灼人热浪扑面而来。

熊熊火光映的晴如的双颊通红，她一只手捂住嘴，小心的凑了过去，眯了眯眼睛在看见在火浪中翻滚着的少年。

少年安静的闭着双眼，整个人仿佛熟睡过去一般。他的身周布满了金色的光芒，试图把他跟他周围的火焰隔开。

“哥哥……”

十三把手一松，手中的炉盖砰的一声落了下去掩住了最后一丝溢出的热浪。他把丹炉往晴如眼前晃了几晃，在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缓缓收回再放到怀中。

“怎么，现在还想要跟最开始一样躲得远远的吗？来日方长，你且慢慢思量，想通了再来找我。”

十三把不知何时摸到手上的狗尾巴草往嘴里一扔，双手枕在脑后，双眼看着闪烁的星辰大摇大摆的准备离去。

这些星辰总是那般耀眼，将来的某一天，我阴十三定然也能与它们比肩。

不，那远远不是我的终点。

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一吐，余光中看见身后不发一言的小姑娘双膝跪地，对着他盈盈一拜。

她的额头在地面上磕出沉闷的声响，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说话。

“晴如听从公子安排，只求公子授我术法。”

十三停下了脚步，原本野心勃勃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看着伏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小姑娘双手自然而然的掐起了法决。

天外天与冥界，本就是数不清的前仇旧账，只要她再多说那么一句，那他势必会让她生不如死。

“求师父授晴如术法。”

晴如直起身，又连着向他行了三个大礼。额头贴着地面，许久都不再动过一丝一毫。

师父？

掐诀的手一顿，十三的眸子亮了起来。

这丫头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愚笨。若她不如此说，就算自己不会要她性命，却也不会让她轻松的飞升天外天。

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玩具，可不就得怎么高兴怎么玩？

她倒是乖觉，这一声师父喊的十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了起来。

这样的徒弟可让人如何拒绝？也不知道这由冥府之人教导出来的天外天宫弟子，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是想清楚了？嗨呀，想我十三年纪轻轻，连伴侣都还没有找到，就多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儿。”

十三的整张脸都快要笑成一朵花，口里说着不要不要，手上还是很诚实的把晴如扶了起来，又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小玉坠挂在她的颈间。

玉坠挂好，他笑嘻嘻的随手拽掉她原本挂着的那粒晶莹剔透的莲子，把手臂轮圆甩了几圈才把那莲子扔了出去。

晴如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莲子化作一道抛物线消失在远处，藏起所有的失落，小手握住刚由十三挂好的玉坠扬起唇角向他福了福身子。

“多谢师父厚赠。”

十三甩了甩手：“不必不必，你师父我惯是大方，最最是会疼人。以后你就是我阴十三的开山大弟子了。”

“是，师父。”

“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来日方长，等到了京都我们再做打算，到时候……”

似是想到什么极开心的事情，十三大笑了几声才接着说道：“到时候，整个京都都是咱们师徒俩的。”

“恭送师父。”

晴如礼数周全的行了行礼，等十三消失不见又过了好一会，才脱掉脚上的绣鞋往莲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月亮穿破云层，清冷月光静静的洒满重又归于平静的大街小巷。

晴如蹲着身子仔细的翻找着街道两边的草丛和碎石堆，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生怕自己一闭眼就错过了那枚莲子。

那枚中心处冻结着两个糖人的莲子。

月色长，长街更长。月落西山，晴如站起身，一只手提着绣鞋，快步向客栈的方向跑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更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朦胧中看见一个小姑娘光着脚从他身边跑过。

他吓了一跳，又使劲揉了揉眼睛，那小姑娘的身影已经跑出好远。

“这当父母的也只是，这天还没亮呢，也放心让家里的闺女出来。”

嘟囔了两句，更夫又往前走了两步，看见地上有好些形状怪异的图案。

他蹲下身子仔细一看，发现不知什么留下的一道道血迹。就好像是一串血色的脚印。

想到此，他猛然回头，看向小姑娘跑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