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寄雪，晴如就松开了握着的姚玥的手。刚被松开，姚玥就转身欲逃，却被门口早就一脸戒备的龟公手法熟练的按倒在地。她奋力的挣扎着，一脸惊恐的回头看向屋内。

龟公只以为她是害怕了稍后的酷刑折磨，却丝毫没有发现她的目光望着的根本不是寄雪，而是那个自来熟一般自发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的晴如。

她张了张嘴，想要发出警告，喉间却只能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嗬……嗬嗬……”

“嗬嗬嗬嗬……”

她奋力挥舞的双臂也被龟公用力的按了下去，劈手一个手刀劈到她的后脑勺，她目光定定的望着晴如，似有万语千言一般，最后也只归于沉寂。

“嗬嗬……嗬……”

“现在知道怕了，早知道就别做那些刺杀知府的蠢事。差点连累我们整个欲仙楼，等知府大人醒了，正好把她这罪魁祸首送过去。”

晴如听完龟公的话，眯了眯眼睛饮了一口手中的冷茶，回过头哑着嗓子对着目光不善的寄雪说了一句：“别来无恙。恭喜夫人终于得偿所愿，寻回令千金。”

“你是……”

那个出现在小佛堂似乎无所不晓的声音，怎么会是她？

她如临大敌的神色，让晴如低低的笑了起来。她声音清冽的开口，少女的声音温柔而甜美：“是啊，是我。”

甜美的声音如同融开的蜜糖，让寄雪心里直发毛。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她死也不会忘记。她更不会忘记的是，当她接到阿莲的那一刻，她就背弃了双方的承诺。她只想要守着阿莲活下去，别的所有的她都不想去沾染。

不然的话，阿莲回来她却因为手上沾染人命而被斩首，那这样浑身是伤的阿莲怎么办？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会不会在她走后，又被人偷偷掳走过上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不，她不允许。

“夫人瞧着花容月貌，看起来不过也才二八年华。怎的这记忆却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不大好？不如我来跟夫人说说，你我之间可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我……”

“夫人何必吞吞吐吐敷衍于我，我既然能把阿莲送回你的身边，自然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说完，晴如回过头看了看昏倒在地的姚玥继续说道，“更何况，我还送了夫人这样一个大礼，夫人自然是没有毁约的道理。”

看向被打晕在地的姚玥，寄雪索性也就不再想着毁约之事，只淡淡问她：“你想要我怎么做？你当时说的可能会让他人赔上性命，又是想要谁的性命？”

晴如的食指在桌面敲了敲，倒满水的茶杯里也荡起一圈圈的水纹。就在寄雪觉得整个人快被那低沉的敲击声压迫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晴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了阿莲。

“我是给过她机会重新生活的，可是不巧，她总是在罔顾我的好意。夫人大概还不知道她做下了什么样的事情吧！就在你把她从那小巷里抱上马车的那一刻，夫人心中又是在想些什么？”

寄雪神色一动，却不言语。好端端一个姑娘家满身是血的出现在街头，本就让人心下惊疑非常，只那个人是她的阿莲，她那里还有别的心思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巷快到尽头的位置，有一处破败的宅子，住着一对狱卒母子。至于那狱卒母子是谁你等姚玥醒来自然就能问个清楚明白。而那冷清居所，现在倒也是热热闹闹人满为患。”

“你想说什么？”

晴如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我要说什么你心里自然也是清楚，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会想必衙门的人都已经去了那案发现场，不多时也该寻着痕迹过来这欲仙楼拿人了。”

“那一日她若是真的只是带着我一起想尽办法逃命，我自然会护她周全送她出来与你团聚，只可惜……当她杀了那么些人把那把杀人的刀塞到我的手里想要我做那替罪羔羊的时候，很多事便已经回不了头了。”

“全靠我的灵药，知府大人才得以死而复生。莫说只是听说可能跟我有关，就是他看见那把刀就在我手上，那又如何呢？这世间黑白本就跟真相没什么一定的关系。”

“到时候，她又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大牢，这一次，又有谁能带她出来呢？在她发生的所有惨事又将重演了吧！而那时候的你，又能做什么呢？”

这……

不知为何，寄雪已经全然相信了的话。不管如何，总归是要保住阿莲的。阿莲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好不容易才回到她的身边。

寄雪眉头一跳，转身看向阿莲。有心想打发了晴如走再把阿莲藏到那处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暗室先躲一躲风头，偏晴如就好像看不明白她眼色一般只是悠哉悠哉喝着茶。

是啊，她这样的人又何须看她的眼色？她真的只是现在看到的这样的七八岁的孩童吗？怕不是那些山精野鬼幻化出的样子吧。

那日跟她一起来的那位贵妇人，怕不是也是受了她的哄骗。

“寄雪愚笨，猜不透大人的心思，还望大人明示。但有所命，寄雪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求大人念在我儿年幼，放她一条生路。”

晴如轻声的笑了笑，将手中的茶盏轻轻的放在桌面上。她用手敲了敲桌面，昏迷中的姚玥也悠悠然的睁开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一场夜雨咻的笼罩住整座城，站在屋檐下的几个丫鬟缩了缩脖子，被几阵急风刮的搓了搓手。

真是奇了怪了，这深秋十月，怎么还会如夏日一般下这样一场暴雨，端的是让人觉得心慌晦气。

晴如听着雨声，指了指坐起身子的姚玥，笑道：“那一日，她却是也在那现场的。不知这对于夫人来说算不算是好消息？”

“她？”寄雪心下一动，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既然她刚好在那里，是不是就能……当日她害得阿莲失踪，遭遇这些非人磨难，哪有那般轻松放过她的道理。

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