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御史握紧晴如递过来的那两张纸，就带着贴身小厮去了柴房。只要有了她们的卖身契，是把她们发卖了还是直接打死，左不过都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

从蝶梦阁出来，他才把手里几张崭新的卖身契看了一遍。等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回头看向了蝶梦阁的位置。

欣冉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玲珑心肠了？还是她背后有什么人教着她做的这些？

第三张白纸上工整的写着一条条的计划。只第一件，就是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一场戏，假装把那三小只活生生打死再扔到乱葬岗去。

实际是要派人在乱葬岗接应，由他们把那三个人一起护送到南淮故人手中，以保她们周全。

这第二件事，便是那三小只假死出府过后，绿浓便会借机装作受不了刺激的样子当场发作，刺杀于他。

刺杀朝廷命官这种大事，他们自然不能如此轻易算了。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在制住她以后把她送到官府。

至于送到谁的手里，还让他一定要仔细斟酌一番才好。

晴如坐在院中，目光沉沉的望向头顶的那棵开满花的梨树来。今年春天的桃花开的冷冷淡淡的，就这梨花一簇簇的坠的花枝沉甸甸的，只这颜色终究是太素了些。

就好像，皇后大丧时候举国同哀的颜色，不甚吉利。

她的心里还能听见那个叫周欣冉的姑娘的声音。她占了她的身子，顶着她的脸如同快刀斩乱麻一般的发落了她最是喜欢的丫鬟。

早些时候，她就一直在那大声鬼哭狼嚎指望着谁能来把她救出去。见她不理她，最后她没了办法，就连太子也被她搬出来吓唬她。

说什么太子哥哥乃是天命所归之人，要我们这等邪秽之物自觉退下，不然定会寻了仙师让她魂飞魄散。

一顿好说歹说。她都是不听劝。没办法，她就只能暴打了她一顿，等她昏过去了一切就都安静啦。

在晴如的意识空间，她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就被放到。晴如拍了拍手，心下不禁有些快慰。这……不用讲道理直接上手，简单粗暴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舒了一口长气又喝了一口热茶，看着暗下来的天色，也不知周御史看到那张纸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都不重要了，还是好好等着看戏吧。只要这中间不出什么大的纰漏，这件事基本就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宋锦书，你且给我等一等。你所在乎的，我都会拼尽一切的全部夺走。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比起你对欣冉做过的，不及万一。

“红缨，掌灯吧。”

“是。”

暖暖的烛光照亮了沉沉的夜色，晴如站在院子中间看着那些跳跃着的烛光，不禁就想到了南淮城的那个夜晚。她伸手摸了摸腰间，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周欣冉，那个装着房契的锦囊根本就不在身边。

“过几天就要满八岁了，我终于长成了那种靠回忆取暖的老年人了。”

在心间一声长叹，她紧了紧衣领，带着红缨一起走出了蝶梦阁。

月黑风高，杀人夜！

离柴房还远远的，她就听见了抽鞭子的声音以及小孩子的尖叫哭泣声。

她从红缨的手里接过灯笼，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红缨往前了两步并肩站在她的身侧，轻声的喊了一声：“小姐，怎么不走了？”

晴如低头看着青石路面上跟自己脚尖位置齐平的那双脚，心思微转，又迈步向柴房走去。

她轻笑一声，红缨慌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着那样的血腥场面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你看，我都敢来看绿浓这样背主的人受罚，我自然是清白的。

等她走到柴房的时候，已经听不见那几个孩子的哭喊声。院中的长凳上趴着的几个人，已经是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看不出一块好肉来。

晴如抬着灯笼，凑近仔细看了一遍伤口，又伸出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才笑着回头看向一脸审视表情看着她的周御史嫣然一笑。

这下手可真重，就算有幸不死，估计也要在床上熬些日子。等外面的人把他们从乱葬岗捡回去，去南淮的这一路颠簸，能不能活下去也就全看他们的造化了。

仔细查过三个人的鼻息，她笑着走到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绿浓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轻声的问道：“你这般的性子，也不知道到了现在你是不是还能说什么你不后悔。”

绿浓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向着她猛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看她轻松的避开，又恶狠狠的开始咒骂起她来。

“后悔？我后悔什么？你周欣冉平日里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就为了耍着我们这些下人玩吧。”

“你们这些人，都是畜生。我弟弟妹妹还那么小，他们做错了什么你要哄着他们签下卖身契由着你们一并处置了？”

“还有，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就饶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的。你这个骗子，你不得好死！”

“呸，就你那个样子还想嫁给太子？你给他提鞋都不配，如果不是因为你有个好爹，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住嘴。”听她一顿胡言乱语，晴如怒气大发的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将她整个人打的摔倒在地。

摔倒在地过后，她一扭头就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晴如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不配！你知道吗，你不配！不配！！”

“住嘴，来人，给我也把她拖下去给我打，给我打到死为止，送她去跟她那弟弟妹妹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你不是想知道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吗？”

“好，我来告诉你，就因为你。就因为有了你这个背主求荣的姐姐！就因为你，他们就必须去死！现在你满意了吧！”

“来人，给我拖下去打！”

晴如使劲挥了挥衣袖，满脸怒气的厉声喊道。周围的小厮不敢犹豫，连忙跑了过来准备把绿浓拖走。

绿浓双手抱着头，仍不肯接受弟弟妹妹是被自己害死的事实。她尖叫了几声过后，疯疯癫癫的双眼盯向晴如，转身就朝着她扑了过来。

“不怪我，不是我的错。都是你，都是你……你们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