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如低下头，将手里的灯笼在手上转了个圈，才低声说道：“你是在等人吧。”

“那你倒是说一说，我是在等谁？”四季的目光也低垂下去，双眼随着她手里灯笼四下游离着。

“你不是说过吗？你在等一个天外天的人，如果不是哥哥的话，那大概就只有我了。”

“怎么？现在开始相信我当时说过的话了？”四季说完，别过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半晌，才接着问道：“你把他叫哥哥啊？他还好吗？”

“死了。魂飞魄散了。”

“不可能。”四季回过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那天边的乌云也随着他的情绪一起翻滚起来，似乎就等他一念之间，就化作惊雷而下。

“他怎么会死？他们天外天的人不都是不死之身吗？”四季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双眼逼视着她的脸，仿若只要她敢点头说一声是，就会用力捏碎她的双肩。

“对啊，死了。”晴如平静的看向他，又看向一旁有些戒备的十三，没有再继续说关于时安的下落的事。眼下这四季敌我不明，还不适合说太多。

“不可能，他答应过我的，他怎么能，怎么能？”四季松开双手，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双手抱着头，狠狠的甩了甩头，见晴如神色间的伤心不似作伪，才跌坐在一旁小声的哭了起来。

沈晴如：“……”

所有的疑问，都再也问不下去了。晴如提着灯，走到院门口，伸出手将院门轻轻一拉，院门就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打开了。她回过头看向正在哭泣中的那个身影，犹豫再三，才问道：“你是继续呆在这里，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走？”

四季肩膀一耸一耸的动作顿住，他抬起头看了看洞开的大门，毫不犹豫的化作最开始的样子，一道流光撞进了晴如的怀里，又跌进了她手上的其中一颗珠子里面。

一大步跨出门口，屠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洞开的大门，又在原地转了个圈才开口：“这么容易就出来了？大哥……”

“走吧。”打断屠苏的说话，十三眯着眼看着那瞬间消失的院子和突然凭空出现的马车，推了推屠苏说道。

屠苏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连忙牵着那马绑好马车，才扶着若有所失的晴如上了马车，一行人才又向着京都的方向继续走去。

暗着这个速度，再过一天时间就应该能到京都了。

屠苏坐在车沿上打了个哈欠，一直保持警惕的耳朵动了动，刚要开口，就见跟着他坐在一起的十三不见了人影。

他砸吧了下嘴，突然就有些心疼那些没眼力见的小妖怪。哎，平日里大哥对那些觊觎晴如的灵力的人就已经很残暴了，现在大哥心情那么差，也不知道那妖怪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想到此，他不由再次庆幸。还好我遇见大哥的时候早啊，要是大哥当时已经收了小弟了，他不也就跟那些被秒杀的妖怪一样的吧。

身侧一股风刮过，屠苏打了个寒颤，鼻尖的血腥气让他不禁坐直了身子。

十三靠坐在一旁，斜眼瞟了瞟紧张兮兮的屠苏，低声的笑了起来。那细微的愉悦就仿佛春日的爬山虎一般，逐渐爬满了他的眼角眉梢。

“大哥，你笑什么？你这个样子有点吓人啊。”屠苏压低声音道，坐直的身子又不着痕迹的往一旁挪了几下。

“大哥，你也别气馁。就算那个四季真的跟了小晴如，你放心，她肯定还是最喜欢你的了。你看看你，长的那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术法修为也是深不可测，估计这世间再也找不出这第二个你这么厉害的。你说那晴如只要眼睛没有瞎，肯定都会选你对不对。”

说完，屠苏谄媚的笑了笑，一副晴如不选十三就是傻帽的架势，演的十三都快信了。只，这心里的不爽利终究是轻了一些。

瞧着这个四季跟着那时安颇有渊源，也不知到底是怎样的故人。而且，这晴如的态度一时让他觉得有些拿捏不住。

“你且在外面好生看着，有什么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打不过再大声喊我我就去救你。”吩咐完屠苏，十三一掀帘子就进了马车里面。

见他进来，本呆坐着的晴如抬着头对他笑了笑：“师父，你来啦。”

“你现在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干啥呢？你的事都办完了？”十三蹙眉，见她这幅毫无生气的样子，心下不悦的道。

“我？眼下不就剩下去京都这一件事吗？师父都说过了，左不过也就一天的时间也就到了，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晴如无力的笑了笑，又垂下眼盯着手腕的那一串珠子发起呆来。

“师父，你说就算我这样不远千里的追过去，我真的还能变回以前的沈晴如吗？”

十三一窒，没有回答她的这句话。有些事，不管之后怎么努力，都是回不到当初的。还不如珍惜现在的当下，现在的她并不是只有回到沈家这一条路可以走啊。

“为什么你就觉得那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才是你应该拥有的一生。你有没有想过，不论你即将遇见什么，将来又会发生什么，只要你还是沈晴如，那就是你沈晴如的一生。”

“跟别的任何人的喜欢和厌弃都没有关系，你只是你，你的名字就叫沈晴如。想明白了吗？”十三破天荒的温柔语气劝解道。

晴如抬起头，微笑的看着他难得的温柔神情：“师父，你这个样子，好像哥哥啊。”

“呸，我像他？来，别的我们先不管，晴如你先仔细瞅瞅，到底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十三有些浮夸的向着旁边呸了一声，在晴如的对面坐直了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

他的样子让晴如止不住的伸出手捂住嘴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才无可奈何的笑道：“自然是各有千秋的。师父比起哥哥来，要意气风发的多。”

“算你有眼光。”看着她又恢复往日的笑容，十三才稍微的放下心来。

“别笑了，你先想想你的事做好了没吧。那个御史家千金现在啥样了？稀里糊涂一晚上过去了，也不知道那边过去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