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眼神闪躲着不敢应声，躺在床上本就已经快要疼的虚脱过去的成玉不禁慌了起来。

“你们倒是说话啊。”成玉费力的半撑起身子，看着三个婆子的神色，心里也就明白了些什么。

“夫人还年轻，这孩子啊以后也能再有的，还是性命要紧。”

“夫人那一摔提早动了胎气，那腹中胎儿却是不好了。还望夫人早做打算……”

还有个婆子只是低着头，半晌才抬头看着成玉咬了咬牙道：“夫人此胎凶险，倒也不是就彻底没了法子。早些年我也曾遇见过一个跟夫人这情况一样的，最后母子均安。只是这过程太过凶险了些。”

“张婆子，你说的那法子我们谁不知道。这可是相府夫人，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赔得起吗？”

成玉的眼神一亮，将那婆子招到身前，一把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恳求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了，我母女两人的性命就全部交托给你了。”

张婆子收回有些颤抖的手，看着成玉脸上坚定的神情应了声，就吩咐着一旁的丫鬟赶紧去烧了热水，再拿来一把崭新的剪刀用烈酒泡着。

“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的话，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成玉看着那剪子，心里也是一哆嗦。读了这么些许年的医书，那张婆子的法子她大抵也是能猜到了。

如果胎儿胎位不顺难产的话，只需要用那剪刀剪出一道大口子，再由着产婆把手沉进去将胎儿的位置转上一转，最后再由着产婆将新生儿从母亲肚子里拉出来。

等新生儿出来过后，再给那挨了一刀的妇人止血上药。若是她命硬能撑住，又恰巧没有大出血什么的，那自然是母子均安的。

若是……

那一盆盆的血水被那些丫鬟陆陆续续的端了出去。本就十分焦灼的沈瑜在门外咬了咬牙，却还要分出心思去安抚住刚从自己院子过来的晴歌。

晴歌懂事的闭上嘴，站在他的身边，跟着他齐齐的看向那产房的方向。父子俩的神色，均是在听到那一声声心惊肉跳的呻吟声的时候沉了下去。

从来不信鬼神那些的沈瑜，也双手合十的把那满天的神佛求了个遍。只要成玉能度过这个难关，此刻莫说是让他向这些虚无缥缈的神佛祈祷，就是要他马上自尽而死换她们平安也是可以的。

足足过了几个时辰，产房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而成玉的声音也越来越弱。每当沈瑜接近产房的门口的时候，那被赶出来的两个稳婆都连忙上前把他拦住。

“相爷请珍重，产房这种污秽之地可不是你们男子该进去的地方。”

“就是，相爷放心好了，那张婆子可是说了，定能保证让夫人母女平安的。”

两个婆子死死的守住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着里面的张婆子。反正最后她们已经被赶出来了，若是真的母女平安，赏银自然少不了我们俩的。

可若是出了什么茬子的话。呵，那张婆子平日里就惯是装成一副老好人为她人着想的样子，可是断了她们不少的财路。就算真的出了事，她们可是已经被赶出来的人了，那罪自然就该是她受着的。

这样怎么算都不吃亏的买卖，不做的才是傻子。就是不知道里面那么身娇肉贵的夫人，能不能熬过来。

劝退了沈瑜，两个婆子就站直了身子，努力装成一副尽心竭力的样子，眉宇间是怎么也压不住的担忧神色。就仿佛她们两人也是为了这成玉的生产费尽了心思一般。

“里面情况如何了，你们还不进去看一看。我听这夫人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小了……”

那婆子连忙挡住沈瑜再次凑过来的身影，才退了一步进到产房里又瞬间随手把那扇门紧紧关上。

产房的床上，成玉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只剩下阵痛发作时候惯性痉挛的身子，和一声比一声轻的呻吟。看样子，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一般。

那张婆子看着她进来，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去阻挡她伸出手去按压成玉的肚子和她嘲讽的神色。

她冷下眼，在热水中将手反复洗了好几遍，才又把双手在那烈酒中浸泡了一会，才拿起了一直泡在烈酒中的那把新剪刀。新剪刀的道口锋利，映着烛光都能看到那一点寒芒。

进来的婆子用手在成玉的肚子上揉了揉，又掀开被子看了看她下身的情形，有些惊恐的缩回伸出的双手，看向张婆子说道：“你真的是疯了，你难道不知道就算你真的这样一剪刀下去，这夫人也有八成是活不了了吗？”

“你既然怕，就先出去吧。”张婆子拿着剪刀走到床前，就准备去掀成玉盖着的被子。

那婆子一惊，又低声骂了几句疯婆子就连忙脚步不稳的拉开了门。刚打开门，她就看见满脸杀气的沈瑜站在门口盯着她，以及她背后正拿着剪刀的张婆子。

“相爷，不关我们的事，都是这张婆子瞎给夫人出主意，这才让夫人……”

沈瑜一巴掌将那婆子打翻在地，又吩咐了人将她绑了下去，只等陈耿玉生产完了再说。说完，他掀起袍子就进了产房。

张婆子掀被子的手一抖，回头看到是他，刚要出声规劝就被他直接一句继续打断了。他大步走到床前，拉过成玉的手握住，连着喊了好几声她的名字，成玉才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老爷……”

“别说话，好好留着力气。我们的小女儿还没有出生呢，还要等着你努力带着她到这世上来看一看。”沈瑜压下心中的慌乱，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尽量说着平日里夫妻间惯常打趣的话来。

成玉能够醒过来，张婆子心里也稍微有底了一些。门口的丫鬟端着刚熬好的参汤和切好的参片进了房。

“老爷，这参汤熬好了。是现在就放在这里还是……”

“别，还劳烦你赶紧喂着你们夫人喝下。能喝多少算多少，喝完了过后，那参片你也让夫人先含上一片。”

等小丫鬟做完这一切，成玉的神色看起来更好了一些。只不时因为阵痛而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