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知夏本来应该是我太子府的一等丫鬟。自从你进了太子府过后，就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吧。到如今，已经跟了你多少年了来着？”宋锦书仍旧不肯死心一般的看着越来越烦躁的欣冉，出口提示道。

欣冉缩回手，仰头不经意的算了算：“如今景蘅都已经快满五岁了，算算日子，她跟着我也差不多该满五年了吧。”

“父皇……”见到这氛围不对，景蘅连忙对着宋锦书喊了一声。

宋锦书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憋出一个笑脸来对着景蘅说道：“景蘅乖，你先带着妹妹一起出去先把他们带去偏殿，告诉他们父皇一会就过去。”

“好。”景蘅仍旧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景芸有些害怕的拉着景蘅的手，转身就向着门外跑去。

这样的父皇和母后太可怕了，她才不要跟这样的父皇母后呆在一起。

屋外的磕头声和喊声停了以后，宋锦书听着知夏夫妻俩跟着景蘅他们去了偏殿，才深吸一口气继续同欣冉说道：“欣冉，知夏已经跟在你身边五年了，难道你与她之间，就没有半丝情分可言吗？”

欣冉不能理解宋锦书的话。没有半丝情分？自己抬她做了这坤宁宫的管事，赏给她价值千金的玉镯，甚至还愿意让她进周府伺候自己的哥哥。这居然还算是没有情分？

“不知皇上所说的情分又是怎么样的？臣妾自认不曾亏待过知夏半分。”

“不曾亏待过她半分？那你倒是说说，今天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好好的知夏的那相公冒着被砍头的危险都要来闯宫？”宋锦书仍旧觉得自己丝毫没有做错的欣冉，不觉有些无力。

到底是为什么？欣冉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早些年的时候她本就不愿意嫁给许医师为妻。现在正好有身份更加尊贵的人看上她了，那自然是她的福气。我这个做主子的，肯定也是希望她嫁得好的。”

这番话，欣冉说的理所当然。仿佛她这样做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一般。既然她不喜欢，现在又有别的选择，那换人又有什么错？

“那你可有问过她的意见？有没有问过现在的她是不是还是对她相公不喜，她是不是又是真的愿意改嫁给你口中的那个贵人？”

“这些事哪里用的着问一个做奴婢的？许医师这一辈子到太医院也就到头了，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选的。”欣冉有些不解的看着宋锦书，不明白这样简单的选择，为什么他还要牵扯出来那么多的道理。

就因为她觉得知夏好，她才愿意知夏跟了自家哥哥啊。跟了自家哥哥过后，哪一样不比跟着许医师好？

论家世，论地位，论长相，哪一条她哥哥不是甩许一几条街？她帮她做了这样的选择又有什么不对？就算现在知夏一时想不开，等到以后她生下孩子，总会感激她的。

欣冉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竟然让宋锦书有些无言以对。跟这样的周欣冉讲道理，是根本讲不通的吧。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这整个西陆最大的笑话。

自己的枕边人，自己在心里疼惜了这么些年的那个人，自己居然好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锦书，你也是魔怔了吧。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就要有做下人的觉悟。如果不论什么事都需要问问她们的感受，她们的意见的话，那他们存在的意义又在哪？”

“就比如你每次批复奏折的时候，你有问过那些人到底是不是甘愿接受那样的结果吗？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你还不是和我一样，用你觉得对大家最有利的方式帮着这天下所有的人都做了决定。”

“所以锦书，你和我又有什么两样？”

受不了宋锦书望向她的那种失望眼神，欣冉心里一慌，不由就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一开口，所有的话都全部都变了味道。她本来只是想解释她这真的是双赢的想法，一出口，却成了冷嘲热讽。

“强词夺理。”气急的宋锦书对着欣冉吼道：“知夏是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人了，她每一天都跟在你的身边，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她到底愿意不愿意改嫁。”

“锦书，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她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我觉得这样对她更好，她就应该那样做罢了。每个人都有她自己所处的位置，只要她这一刻还停在那个位置上，那她就应该遵守那样的规则。”

“那好，你倒是告诉我，你说的那个贵人到底是谁？知夏平日里都是跟在你的身边，就算每天晚上出了宫，也是直接坐着马车回了许家。她又去哪里找机会结实你说的那种贵人？”

宋锦书双眼逼视着眼前的这个人，只等她亲口说出那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在这坤宁宫中能遇到的，也就只剩下那一位了。

而那一位？贵人？

欣冉沉默的望向宋锦书，有些不敢说出自家哥哥的名字。本来这次这件事锦书就已经想要拿哥哥开刀。风过两日朝堂上安静一些了，那风光一时的小周相也就不复存在了。

到时候，只是论起地位和能力的话，只怕哥哥甚至还是比不上许一的。

“怎么，刚才不是还把那个贵人说的贵不可言，现在怎么连说出他的名字都不敢了？你说的那个贵人，是不是你那个哥哥？”

宋锦书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欣冉，你哥哥如何旁人不知，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让知夏嫁过去真的是为她好吗？我知道知夏只是一个丫鬟，配不上你周家大公子的身份，可是许家虽然比不上你们周家，她却是许家的当家主母。去了你们周家过后，她又能是什么？”

“等她去了周家过后，我自然是会为她撑腰，让谁都不能欺负了她去。”欣冉仍是有些嘴硬，不肯妥协。

“有个词叫鞭长莫及。你哥哥府上的事如果你真的能做的了主的话，他又哪里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说完，宋锦书就转身走向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