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长安
作者:妯娌控 | 分类:武侠 | 字数:4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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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献艺余波(一)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左卫的车就到了太傅府门口。
“乐毅!我还没睡醒呢!”凌霄被敲门声吵醒,怒不可遏的叫道。她连着两天一夜没怎么休息,加上白天毒发、晚上熬夜,整个人处在一种暴躁易怒的状态。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不,你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乐毅在门口喊道。
“闭嘴!”凌霄猛的推开门,“进来!府里还有别人没醒呢。”
“哦,忘了忘了,怪我太心急了。”乐毅赶忙进屋,带着一脸谄媚的笑,把一盒珠宝放在她桌上,“一点心意,万望凌姑娘收下,事成之后我们还有重谢。”
凌霄笑着白了他一眼,把盒子偷偷藏进柜里,然后抄起长剑说,“走吧。”
到了左卫处,一进卧房里间,就见季沧海趴在厚厚一摞被褥上翻看奏报。
凌霄张大嘴,脸上轻微的抽搐了两下,“我说乐毅,你家大人不要命了啊?!”
乐毅为难的说,“我们也劝不住啊,这不赶紧去请凌姑娘您了嘛。”
“请我有什么用?再这么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他。”凌霄埋怨完,跟季沧海打了个招呼,熟练的扒开他背上的纱布,朝伤处细看。
季沧海微微颔首,“有劳。”
“果然又有点儿恶化。”凌霄轻轻叹了口气,掏出斑斓虫放在伤口旁边,又用纱布把笼子固定好。
“有劳。”季沧海还是那句话,然后继续翻看奏报。
凌霄一皱眉,刚要喝止,忽觉额头传来一阵刺痛。她不禁抽了口气,伸手扶了扶纱布,“季大人就算不觉得疼,难道也不怕前功尽弃吗?”
“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一直说,生死有命吗?”季沧海合上奏报,又拿起另外一份。
“你!”凌霄气的一甩头,心说果然劝不住。她知道自己脸上有伤,便强压怒气,冷冷说道,“季大人也开始信命了吗?”
见她借坡下驴,不理会自己话中带刺,季沧海习惯性的想要嘲讽。可没等开口,他突然觉得眼前发黑,猛然一阵咳嗽,瞬间说不出话来。
“大人!”梅昭和乐毅赶紧围过来。
凌霄连忙伸手贴在季沧海背上,想要注入内力。可是忽然间,她发觉对方体内竟有一股劲力相抗。她赶紧收住真气,扣了扣对方脉门,“季大人体内……似乎又有真气了。”
乐毅和梅昭闻言,长舒了口气,“那就好。”
“未必。”凌霄眼珠转了转,话锋一转,“这道真气虽是由我前日输的内力唤起,却无法与我此时的内力相融。所以,他若不好好休养,还是有油尽灯枯的可能。”
“大人!”乐毅忙说,“您就歇歇吧!”
季沧海叹了口气,把奏报和被褥推到一边,闭眼伏在床上,“不看了,你们念。”
“这……不太好吧?”梅昭犹豫的看向凌霄。
凌霄冷笑道,“放心,我既听不懂也记不住。要是还觉得不行,你们可以再灌我一碗麻沸散。”
梅昭一时语塞。
“念!”季沧海说。
“是。”乐毅赶紧拿起那份看了一半的奏报,低声念了起来。
床边厚厚一摞奏报念完,何太医正巧过来查看伤势。检查完毕,他点头说道,“凌姑娘的刀口恢复得不错,但仍需谨记,不能做大的表情。明日老夫会给你拆掉线,再涂上宫里特制的药膏,应该很快就能愈合了。”
“多谢。”凌霄摸了摸重新缠好的纱布,“乐毅,你明日也派车来接我呗?我这个样子不好骑马,怕吓到人。”
“没问题。”乐毅说,“那大人的伤呢?”
“季大人嘛……”何太医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乐毅一惊,“大人伤势如何,是不是跟预期的不一样?”
“是不太一样。”何太医一笑,“虽然溃烂仍有反复,但也在意料之中。总的说来,大人现在脉象平稳,烧也退了,比预期的好一些。凌姑娘以为呢?”
凌霄点点头,“嗯,连内力都生出来了,确实比想象中要快。”
乐毅摸着胸口说,“何太医,差点儿吓死我,咱们下次能不能别大喘气?”
梅昭虽然也松了口气,却忍不住问,“凌姑娘,可你早上不是还说,油尽灯枯什么的吗?”
凌霄笑着看了季沧海一眼,“我要是不那么说,他怎么肯好好休息?再有,说句不该说的,我听了一早上,这些不过是地方呈上来报平安的,没什么要务非得立刻处理啊。”
季沧海沉默片刻,沉声说道,“你们两个,先送何太医回去。”
梅昭刚要说什么,乐毅一拽他。
何太医点点头,“老夫正准备回太医院改一下方子,待会儿让连福煎好药送过来。老夫就先告辞了,请。”
三人走后,季沧海拽过被褥趴在上面,尽量直视着凌霄,“昨天回去之后,你世叔怎么说?”
“没说什么啊,他让我自己看着办。”凌霄拖过一把椅子坐到床边,让对方不用抬头抬的太吃力。
“沐怀仁呢?”
“一样。”
季沧海皱起眉头,“关于东瀛使团的事,他们说了什么没有?”
凌霄一脸的茫然,“东瀛使团怎么了,不是都结束了吗?”
季沧海牢牢盯着她的眼睛,“献艺的过程疑点重重,敌方的战力本可取胜,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你们一点都不怀疑?”
“哦,你说案情推演啊。”凌霄一笑,“他们做完了,不过没让我参与。”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季沧海看了半天,终于确认对方说的是真话。他心中有气,不禁嘲讽道,“既然他们什么都不告诉你,你为何还要信任他们?”
“因为,自从住进府里,我就有无数的机会杀了他们。而每个月我毒发的时候,他们也有无数的机会能杀了我。但直到现在,我们都相安无事,那为何不能彼此信任呢?”凌霄凑近了季沧海,冷笑道,“就像现在,只要我想,就可以杀了大人您。不过既然我没有动手,可否请大人以后多信任我一点,不要使这种挑拨离间的伎俩呢?”
她虽然这么说,却一直用残忍、冷酷的目光盯着季沧海的咽喉,仿佛下一刻就会伸手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