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尼·普雷斯顿思量再三，觉得不放心，还是跟了上去。

…………

艾文·费雅士是另一条路线。

前面说到，理事会已经为楚河准备好了一条直通圆形穹顶的路，可谓让其“自投罗网”。

而艾文神父的这条路绕过穹顶，直接去往教堂尾端穹顶之后的祈祷室。

不愧是久居此地。

艾文神父对于此地的熟悉程度绝非楚河这些人可以比拟。

之前楚河还担心这个教堂的神职人员会不会自己都迷路。

看了艾文神父这行云流水般穿梭于教堂后，这个猜测就被打消了。

不过，此行而有两个收获。

一是，楚河发现这些走廊里无人驻守，理事会的私军都驻守在圆形穹顶周围和教堂外面。

里面的负责保护理事会成员，外面的守株待兔。

二是，走廊里的少数木门是上锁的，虽然锁器富有年代感，但对楚河来说是个不小的障碍。

“我们到了。”

艾文神父终于在一扇三人高、巨大无比的门前停下来。

这便是教堂的核心部分——祈祷室。

而祭坛也在祈祷室里，核心中的核心。

祈祷室南面是神职人员日常起居的地方，北面是告解室和讲坛。

走廊里带浅色花纹的白色大理石柱子上雕有精美的花纹。

从左到右长长的走廊的拱顶上有很多人物雕像，整个黄褐色的顶面布满立体花纹和图案。

大门是打开的，由黄铜制成。

除了两个红色十字架外，还镌刻着耶稣为十二门徒布道讲解的画面。

“约翰尼先生是否要一起进去向主祈祷一番…”

“不了。”

未等艾文·费雅士说完，约翰尼·普雷斯顿就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斩钉截铁和不耐烦。

他对艾文·费雅士歌功颂德的“主”并不感兴趣。

“那便劳烦您在这稍作等待了。”

艾文·费雅士对此见怪不怪。

闻言，约翰尼·普雷斯顿无奈的点点头。

通往升职加薪的道路上充满障碍。

如果可以，如果不是艾文神父说征得了同意，他甚至想直接把楚河抬到那五位面前。

“楚先生，我们走吧。”

艾文·费雅士知道楚河赶时间，于是省去了很多流程。

话音刚落，他便踏出脚步，缓缓向门内走去。

楚河看着祈祷室门前的圣水盆，微微思索后，便走上前去。

只见楚河用手指沾着圣水盆里的圣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前方，正回过头的艾文·费雅士，见到这一幕不禁愣在原地。

楚河注意到艾文·费雅士的目光，一时间有些尴尬，还沾着少许圣水的食指悬在身前。

“额，不对吗？”

对于圣水这个习俗，他也是道听途说。

圣水指被神父祝圣过的水，而圣水盆一般放在教堂的入口或拐角。

画十字这个动作，就是对心灵的一种净化。

楚河也只是依葫芦画瓢，做了个样子。

听到楚河的话。

艾文·费雅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随后。

他笑了。

笑的没有出声，却是发自内心的笑。

“你做的很对孩子，请跟我来吧。”

…………

二人一路来到祈祷室内，祭坛前。

楚河看到了祭坛，看到了祭坛上的十字架和十二门徒以及主耶稣的雕刻。

以及一些座席，两个洗礼盆。

再专业点的东西，楚河就认不出来了。

他毕竟是门外汉。

“艾文先生，我需要做些什么？”

楚河问道。

入乡随俗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什么都不需要。”

艾文背对着他，摇摇头：

“你不是正式的教徒，也不是正式的入教。”

“站在那就好了，我只是想为你简单的做个祷告。”

楚河点点头，站在祭坛前的位置原地不动。

“准备好了吗？”

艾文·费雅士转过头来，手里的圣经已经翻开了。

“当然。”楚河点点头。

祈祷室里只有他们二人，异常冷清。

艾文·费雅士站在楚河面前，比他高一个台阶，左手拿着十字架，右手拿着翻开的圣经，目光和蔼而虔诚。

但无论如此，楚河依然能看到那一缕追悔莫及。

“主啊!求你善待那些良善和心里心存正直的人，善待那些内心清洁的人。

主啊!求你为我造清洁的心，使我里面重新有正直的灵。”

“主啊！我今天为世界和平祷告，要确知正如耶稣胜过苦难，我也能得胜，并活在祂完全的平安和同在里，阿们！”

“神啊，求你赐给我勇气去做我能改变的事，赐给我智慧，把苦难视为通往和平的必经之路。”

“主啊，你因无妄之罪而受尽折磨，被钉于十字架之上，却于三天之后复活！”

艾文·费雅士难以保持平静。

他心中当然是充满悔恨的。

将这个侍奉主的高尚的教堂，给那群刽子手杀人，仅仅因为地形的优势。

这是艾文·费雅士追悔莫及，却又无能为力的。

起初那些人找到他，开出了正常人难以拒绝的条件，艾文·费雅士拒绝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便是艾文·费雅士无法拒绝的威胁，这次他无法选择了。

这些天来，看着全副武装的刽子手在主教堂里四面奔走，视主于无物。

现在还要在他知情的情况下，围杀这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这是罪！

他不配侍奉主！更不配拥有主的庇护！

艾文·费雅士长出一口气，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收了回去。

“愿主保佑你，阿门！”

艾文·费雅士来到洗礼盆旁，食指沾了一点水，将其轻轻抹在楚河的眉心中。

“谢谢。”

楚河意识到整个流程结束，于是向艾文·费雅士道谢。

看得出，眼前的艾文神父异常不平静。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拿着十字架和圣经的手微微颤抖。

事实上，楚河更不平静，他只是不表现出来。

再加上眉心那点冰凉的水，使他大脑清醒。

楚河也大概猜到艾文·费雅士为何如此。

他不怪艾文·费雅士出卖这间教堂。

因为这神父和他一样，都是身不由己之人。

“愿主保佑你，阿门！”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艾文·费雅士与算命先生的两句话在楚河脑海中渐渐重叠。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灵魂升华了一小节。

仿佛真的得到庇佑一般。

可这大抵只是错觉。

“好了。”

艾文·费雅士闭上眼睛，转过身去，高声说道：“约翰尼先生，请带着这孩子走吧，你可以去完成你的任务了。”

声音响彻整个祈祷室。

约翰尼·普雷斯顿从门外走进来，来到楚河面前说道：“请走吧。”

楚河沉默了一下。

他深深的看了艾文·费雅士的背影一眼。

本来非常笔挺的身躯，现在竟然显得有些落寞。

兴许在艾文·费雅士看来，自己出卖了坚持多年，引以为傲的信仰。

“走吧。”

楚河斩钉截铁的转过身去，向着大门外走去。

留给他的思考时间不多了。

他也迫不及待想见到那几位的庐山真面目。

楚河和约翰尼·普雷斯顿很快离开了祈祷室，并沿着原路返回。

不知过了多久。

祈祷室里传来一道深深的叹息。

叹息声依然充满悔恨。

“主啊！请原谅我！也保佑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