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脚下石头囫囵一滚，苏扶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叫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女子疾步过来推开窗户，一眼就看到窗外揉着屁股哎哟呼痛的苏扶瑶。

四目相对，苏扶瑶全无愧色，反而叫嚣着要扑过去。

“甄玉儿，你这个心机女，绿茶婊，敢给本姑娘下套，看我不弄死你！”

没想到莲衣口中的‘殿下的客人’，居然是甄玉儿。一看到这张脸，苏扶瑶恨不得冲上去给她揍成个鼻青脸肿的胖头猪。奈何窗台略高，她蹦哒了半也没碰着人家半个手指头，反而招来了给她送桂香馕的莲衣。

很快，宫凌霄也闻声赶来。

来得正好。苏扶瑶指着宫凌霄跟窗内的人对质。“甄玉儿，你别敢做不敢承认。现在人都在这儿，有本事你把之前让我转达的话当着宫凌霄的面再一遍。”

甄玉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又望了宫凌霄一眼，然后……直接把窗户关上了。

“嘿，我这暴脾气。你躲着干嘛？出来对质啊！”苏扶瑶着又要去推窗。宫凌霄向莲衣投去一个眼神，莲衣当即会意，连拉带拽的把苏扶瑶弄回了房间。

“宫凌霄你个王鞍，二缺，傻货，事情都这么清楚了你还看不明白吗？明明就是甄玉儿下套害我，你大爷的……”

被拖走的过程中，苏扶瑶一边挣扎一边冲宫凌霄吼。见他始终没有反应，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直接脱下鞋子朝宫凌霄扔了过去。

鞋子最后落在宫凌霄面前不到一尺的位置，差点就丢中了。

嗯，这确实很有苏扶瑶的行事风格，他很嫌弃，也很欣赏的一种风格。

若有所思的捡起鞋子，再来到东屋正门屈指叩门。得到同意后，宫凌霄推门而入。

“姬姑娘好手艺，鬼斧神工，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不愧是名扬下的千面姬。”进了屋，宫凌霄看着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梳着头发的‘甄玉儿’，由衷的夸赞。

镜子里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别是苏扶瑶，就是他也挑不出半点与本尊不同的地方来。

“你要的不就是以假乱真吗？”姬雪借用镜子打量他，视线下移看到他手里的绣鞋。“九皇子果真不是凡夫俗子，这品位也很是独特呀！”

宫凌霄知道她指的是苏扶瑶。

“是我把她宠坏了，让姑娘见笑了。”宫凌霄微微颔首，十分坦然。

这倒让姬雪对他刮目相看。若是换了别的男人，莫是堂堂皇子，就是民间的商人富贾，遇到刁蛮内眷在外人面前撒泼大闹，脸上多少也会有些挂不住。可他反而跟没事儿人一样，淡然自若如常。

“没什么可见笑的，只是我这人喜欢清净，不希望再被烦扰。”放下梳子，姬雪顶着甄玉儿的脸站起来，道：“我乏了，九皇子请便吧！”

出了东屋，宫凌霄径直走向苏扶瑶的房间。隔着老远就听到她在骂人，虽然没听清内容，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在骂谁。

一推开门，一个枕头迎面飞来。宫凌霄抬手一挡，枕头改变行迹弹落桌上，打翻了一只杯子。

杯子从桌面滚落在地，摔得稀碎。

正在床上撒泼的苏扶瑶和床下拉劝的莲衣一齐望过来。宫凌霄扫了一眼屋内东倒西歪的凳子以及斜靠在花瓶上的另一个枕头，淡淡开口。“真热闹。”

苏扶瑶盘腿坐下，一言不发的将脸转向别处，显然还在跟宫凌霄斗气。

宫凌霄示意莲衣出去，再缓步走到床前将手里的绣鞋与另一只并排摆好。苏扶瑶看到了他的动作，什么都没，但就像在鼓胀的气球上扎一个孔，不是慢慢漏气，而是砰一声爆了。

爆了，气也就消了。

其实苏扶瑶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怪宫凌霄不信她，要怪就怪甄玉儿心眼儿太容不下她。转念想想也是，谁能容忍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朝夕相对呢？要是换了她，估计早就闹翻了。

而且宫凌霄又不是她的谁，不信就不信吧，有什么好生气的……有句话怎么来着？信你的人不需要解释，不信你的人没必要解释。

宫凌霄对她来，就是那个没必要。

这样一想，苏扶瑶心里瞬间舒坦多了。接下来就是安排自己的后路，甄玉儿都来了，也该是她退位让贤的时候了。

“你让我走吧……”

“我送你走吧……”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苏扶瑶惊讶的望着宫凌霄，不敢相信一个时前还让人守住大门不让她出去的人现在居然主动提出要送她走。

是因为甄玉儿吧！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一公两母。

思及此处，苏扶瑶嘴角染上一抹苦涩，自己却全无察觉。

“嗯，这应该是我认识你以来，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翻黄历看日子了，就现在吧！”苏扶瑶挤出一脸明媚的笑容，刻意提高的声调里透着兴奋和雀跃。像模像样的，就是有点浮夸。

“好，跟我来。”宫凌霄也很干脆，直接领着她找到雀颜，三人一同驾马车出了宫门。

车轮滚滚，马蹄声声，车厢里却安静得有些怪异。

苏扶瑶望着靠厢壁闭目憩的宫凌霄，恍然间有一种净身出户的错觉。

还皇子呢，也太气了，送走就送走，也不给她带点衣服银两什么的，现代离婚还要按比例分点财产呢！幸好她自己早有准备，不然身无分文，吃住都没个着落。

“呀！”突然，苏扶瑶拍着大腿惊呼了一声。

幸亏想起来了，不然就亏大发了。前阵子进山围猎，宫凌霄把首猎大鹿拱手让给宫慕影，害她白白错过了一千两黄金，宫凌霄过会赔给她的。

宫凌霄睁开眼睛望着她，没有话。

“那个……我……就是……”得把黄金要回来，这是她该得的。只是这个时候，苏扶瑶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散伙时讨债，搞得她多贪财似的。

见苏扶瑶话吞吞吐吐语不成句，宫凌霄复又将眼睛闭上。

苏扶瑶抓耳挠腮的想着该从哪里切入比较好，宫凌霄却突然开口了。

“你刚才看见的，不是玉儿。”

“哈？”苏扶瑶动作一滞。

这是什么意思？

“她叫姬雪，江湖人称千面姬，可以易容成任何饶样子。精通口技，能模仿他人声音，足以以假乱真。”宫凌霄睁开双眼，望着苏扶瑶明亮澄澈的大眼睛。“你知道我找她来做什么的吧！”

苏扶瑶点头。

偷梁换柱嘛，用姬雪换甄玉儿，就像当年端妃用他换走了宫慕影一样。

可是，她们现在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换了之后姬雪怎么办？

替甄玉儿活过余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