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凌霄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策马出城，直奔帽儿山。

在山下时，遇一人一马拦路。近前一看，果然是他猜测的宋良。

“先生有何贵干？”在对方做出实质性捣乱动作之前，宫凌霄对他的态度还算客气。

宋良直接说明来意：“有件东西要给你，对你接下来的行动有帮助。”

“谢过先生，不过无功不受禄，在下不敢受。”宫凌霄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谢意。

他现在对宋良想要插手此事的动机一无所知，天晓得接受了他的相助之后，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

打又打不过，要是在说理上还亏他一截，那就更是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另一方面，宫凌霄也确实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他的帮助。现在他已经打入了敌人内部，很快就能达到目的结束任务。

宋良无奈一叹，耐着性子说道：“春三娘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手底下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把控的，我这件东西，你一定用的上。”

宫凌霄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天色不早了，城门已经关闭，先生还是先找地方过夜吧！”

说完，直接与宋良擦身而过，往山中疾奔而去。

宋良捏紧了手里的东西，突然换了声调：“这个臭小子。”

来到竹林，说对暗号，哨音再起。宫凌霄竖起耳朵仔细听，把哨音的调子全部记在心里。

箩筐放下来，还是光头把他吊上去的：“张二，你咋还没洗脸呢？”

“就去就去。”宫凌霄摆着手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直接进洞，一眼就看到靠着主洞等他的兰清。

在兰清旁边不远处分布着几人，或低声交谈，或捧着大粗碗喝茶。宫凌霄有一瞬，觉得这些人的注意力似乎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一直没有洗脸吗？

兰清迎上来环顾左右低声道：“公子，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啊！自打我下午回来之后，就没看到老赵和阿成，而且我的旁边总有人跟着，什么都做不了。你说，咱们是不是被那俩东西给卖了？”

不光兰清觉得不对劲，宫凌霄也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他突然想起宋良说的话，他说春三娘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就连她手底下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把控。

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宫凌霄已经可以确定，他们已经暴露了。

宫凌霄挪动步子，往山洞深处的沁水口走去。如兰清所说，一直有人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要说上巧合，哪会那么巧，他们去哪里那些人就去哪里？

来到沁水口，宫凌霄捧起水浇到脸上，洗去已经干硬的泥浆。不得不承认，这泥浆干在脸上实在不好受，洗干净之后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看到宫凌霄洗脸，兰清就知道他们的伪装已经失去意义了。等宫凌霄洗完，他又凑过去把脸洗干净。刚用袖子把水渍擦去，就见有一人上前来说道：“两位，我们当家的有请。”

一点惊讶之色都不见，显然是早就知道他们是假装的了。只是，他们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又是为什么暴露的呢？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人家请了，那自然是要去。宫凌霄和兰清跟在那人身后，径直来到门前挂着帘子的小洞。

把人带到这里，那人就退下了。门口的丫鬟通报道：“当家的，来了。”

帘子里传出一个女人的悠扬婉转的声音：“请进来。”

丫鬟撩起帘子，宫凌霄和兰清走了进去。

只见这里面的摆设和外面完全不一样，地上铺着柔软的毡子，一块充当床的石台上铺着厚厚一层垫褥。火把齐亮，还有妆台和纱帐。

如果不是在山洞里，宫凌霄险些误以为这是哪家小姐的闺房。

春三娘坐在妆镜前，望着镜子里风韵犹存的自己，很是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才起身招呼宫凌霄二人。

三十多岁的女人。眼角已经有了些许细纹，但丝毫不影响她的风韵。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锦裙，梳了个端庄简洁的发髻，就像哪家贤良淑德的贵妇人，哪有半点匪寇头子的样子？

春三娘亲自奉茶招呼：“两位公子，坐。”

两人依言坐下，宫凌霄主动开口问道：“久闻春三娘大名，今日一见，倒叫我惊讶得很。”

“哦？为何惊讶？”

宫凌霄笑道：“没想到，三娘一身的大家气质，还真是和这贼窝格格不入。”

哪怕宫凌霄直接点名这是贼窝，春三娘也不恼：“客套话就不用说了，直接谈正事吧！”

宫凌霄点头：“洗耳恭听。”

所谓正事嘛，不过就是那五百万两银子和金元宝。对方既然已经识破他们的身份，想必对他们的目的也有所掌握。现在宫凌霄想知道的，是春三娘对比持的是个什么态度。

谈的拢那就谈，谈不拢，那就再说谈不拢的事儿。

都是聪明人，从来不需要把话说透，大家心里都是心知肚明。

春三娘开门见山：“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两位想救人，我没意见，并且可以现在就让你们把人带走。”

宫凌霄可不中她的计：“那银子呢？”

叫他把金元宝带走，然后那五百万两就归她了？说实话，宫凌霄还真没觉得金元宝比那笔银子更重要。

当然，他说了不算，归根究底这是金家的事。如果让金夫人来选，她应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金元宝。只是，五百万两啊，他不信金夫人就能割舍得掉。

春三娘也直接摆出架势：“银子进了我拔毛雁的腰包，难不成还指望我能物归原主？公子，看来你对我还是不太熟悉呀！”

宫凌霄冷哧一声纠正她：“三娘恐怕是误会了，那可是铜川金家的银子，既不属于负责押运你飞鹰镖局，也不会属于半路劫财的一群乌合之众。”

宫凌霄毫不掩饰自己对这群人的轻蔑，虽然他心里其实对春三娘已经多了几分忌惮。

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春三娘又觉得他说的不对：“以前确实不属于我们，但是现在，东西在我春三娘的银库，顺理成章的就是我春三娘的东西，可由不着公子想拿走就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