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空山看着那份材料，莫名其妙竟然感到了宿命纠缠，他沉吟一会，说：“好，就让他陪你读书。”

小孩子顿时会心一笑，说：“他也是孩子，陪着我，总比你这个大人好。你们大人繁复的心思，实在让人不解，一边想讨好我，一边又想约束我，你难受，我也不踏实。而孩子们，简简单单，不用兜圈子，应该不会那么闷。”

小屁孩自有了神魂，就会走路，就会说话，说话字正腔圆，一套一套的，有时候万空山就在想这神魂是谁的，是师兄小时候的样子吗？他看着小屁孩，会一怔大半天。

说到底，小屁孩的话，不讨喜。但是他还是没有脾气，他心中积累的不耐烦，戾气都在看着小屁孩时，渐渐冰释。

翌日，小空就被召唤到行宫里。万空山首先接待小空，看到本人，他觉得纳闷，眼前明明是一个凡人，怎么会有宿命上的纠缠？人默默掐算，竟然对小空的过去将来一团雾水，要么他就是一个凡人，要么他深藏不露。

万空山，也只是算着，却没有对小空说一句质问的话。倒是小空，一下子就感觉到万空山身上的道韵气息，那是空道，但却跟他想象的空道并不一样。但是，他只是吸口气，空道气息充盈五脏六腑，他就觉得失却的力量有了松动，仿佛随时都会重新充盈一样。

小空淡定、毫无畏惧地看着万空山，就像懵懂无知的孩子看着大人一样，没有畏惧，甚至没有敬畏。

见万空山高坐在王座上，不说话，似乎神游太虚，他说：“你就是空道传人”

万空山感觉眼前小孩子可笑，太过镇定和胆大，言语里竟然没有对上位者的敬畏，只不过他嘴角还是有了笑意，还是耐心地回答：“我是万空山，空道传人，小家伙，你呢？”竟然看不明白，那索性问了。

“那就好，我找的就是你。我嘛，应该也是空道传人，总有一天我要踩在你的肩膀上，继承和完税出完整的空道，然后把空道发扬光大，挤进三千大道，去拯救亿亿万愚昧的众生。”小空大言不惭，但话从他口中说出，有气势，有信心。

万空山嘴角是嘲弄，正想说小空白日做梦，痴心妄想，但是转念，何不静观其变，小屁孩如此有囊气，应该鼓励而不是打压。

“那好，我就看好你，莫让我失望，三千大道不是谁想挤进就能挤进的。有你来实现，我绷紧的心绪竟然松弛下来。”万空山笑吟吟地说。

“走着瞧吧。我不喜欢废话，只会做。”小空骄傲地说。

万空山莫名地喜欢了眼前的孩子，大气，与对小屁孩的感情不一样。这是一种欣赏。

“你既然想站在我的肩膀上继承发扬空道，那是想拜我为师了？”万空山之前没有收徒的心思，但眼前有了。

“不，师兄弟。你个子大点，眼前修为高一些，暂且做师兄，我是师弟。”小空说话滴水不漏，说不得某一天他修为高了，也可以是师兄。

万空山戏谑地看着小空，眼前正是塑造神位的关键期，骤然来了一个凡人做师弟，门徒、信众会怎么看？关键还是一个孩子。他也不生气，思忖一会说：“再议。眼前还是来谈谈你来的目的吧。”

小空也不需万空山给答案，说：“好。就说说应聘的事吧。我来不是做太监，不是做神奴神仆，我是伴读书童，这角色不能变。”说着小空直直地盯着万空山看，眼神里有果敢，有深思熟虑的坚决。

“你是自由的，没有人会胡搅蛮缠，而且，这空空的三宫六院，你也通行自由。”万空山不忿起来，觉得小空滑稽可笑。三宫六院还没有女主，空落落的，有人在里面游玩吵闹，万空山倒也不介意。

“这是你说定的，这些天，只要有人欺负我，我就告诉你，由你替我报仇。”小空顺杆子爬。

“好了，没有人会欺负你，我也不会亏待你的。现在你就跟我进去，希望你能够被认可。”说着他前面走，带路。

小空跟着万空山往里面走，他目不斜视，对宫殿里的设施、布置毫无兴趣，而且摆出蛮不在乎的样子，好像天下第一一般，必然会被认可。

两人沿着贝壳搭起的阶梯往上走，很快就走到第二层。随后又穿越几个折叠空间，才到了顶层。顶层的一边有一座白色的塑像，虽然不高，只有一丈八高，但英俊魁梧，让人不由地想摩拜。

不是万空山的塑像，而是别人的塑像，神态举止竟然和万空山没多少相似。

“这个塑像不像我，但是等到某天，信众的信仰给它渡上金色，那时候我就要封神。走上神位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这是未来之我。”万空山似乎看出小空心中的疑惑，解释道。

小空有些诧异，未来之我？万空山能够看到自己封神的模样？但灵光一现，小空明白了，是万物皆空，空道的缔造者，这未来之我竟然是万物皆空。

以后，我继承发扬空道，会不会未来之我也是这个样子？真神只有一个？小空内心有了一丝慌乱，慌乱转而变成纠结。

走了几步，就到了水晶大厅，小空看到了小王子。当然，他称他小不点。

小不点看上去只有二三岁的样子，但是他什么都懂，此时他拿着画笔正站在书案旁边画画。

万空山鼓鼓掌，告诉小不点有人来了。但是小不点拿着画笔，正在构思，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小空不说话，走过去，歪着脑袋看着小不点画的画作，顿时咋舌，不以为然。

小不点扭头看，说：“你看得懂？”

“不用看懂，一看就是垃圾，还用别人来认定吗？山不像山，树不像树，水不像水，画得一团糟。”小空完全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就妄加评论。

只不过，小不点倒没有生气，人扭头端详地看着自己的画作，好一会说：“是山不像山，树不像树，水不像水。你说对了。可是为何山要像山，树要像树，水要像水？一切都不像，你却看懂了。”

小空一时哑然，想不到被对方问住了。但是他喜欢狡辩，应道：“那是因为你心中有山，有树，有水，这山水和树木，不过是与现实不同，均不过是你心的产物罢了。”

万空山一脸懵逼，两个小屁孩竟然说得头头是道。

“好个心中有山。你这个小哥哥，我喜欢，你如果愿意，就留下来陪我吧。”小不点心生欢喜。

“话说清楚，不许你欺负我，我是睚眦必报之人，你欺负我，我一定会打回去。”小空嘴巴上不想吃亏。

“你傻啊，我愿意和你做朋友，为啥要欺负你？你莫要想多，我也只不过想有个人陪。”小不点撅嘴巴。

“我叫小空。你呢？”小空看着小不点，也很开心，人说着，伸出手，要和小不点握手。

“小天。很高兴认识你。”小不点说着也伸出手，与小空的手紧握在一起。

这样，小手紧握在一起，就在这双手触碰之时，两个小孩内心如明镜一般，倒影着对方。

万空山拍起掌来，说道：“一个小屁孩，我都难以伺候了，现在两个小屁孩在一起，我该怎么办呢？”说着他佯装发愁的样子。

小空说：“好吃好喝供应我们就行。当然，有好玩的，也带我们去。只不过，当务之急，你把空道给我演绎一遍，我要看看空道到底高明到哪里。”

万空山内心顿时疙瘩起来，显然这个小屁孩应聘还有别的目的，竟然打算到他头上。只不过，他毫不介意空道的传授，人直接用法力控制了小空，采用醍醐灌顶，将空道灌输给小空。

庞大的信息流一下子让小空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头疼欲裂，只因他是凡人之躯，承载不住高等的法术。当然这是他自找的，万空山有分寸，却像给小空一个下马威，不让他眼高于顶。

小天看着在地上打滚着的小空，急得手足无措，眼巴巴地看着万空山，希望他对小空手下留情。

万空山解释：“他为空道而来，我就一股脑传输给他，同时也要告知他别自不量力，人一旦超越自己的水平，那就是贪欲，没有好果子。”

小天才不管，凑近小空，细细感受小空的蜕变。小空先是抽搐，随后安定下来，躺在地板上大口地吐气。

“小空，你不碍事吧？”小天关心地问。

“头疼，头疼，那家伙是故意的，让浩瀚的信息一下子涌进我的脑海，有谋杀嫌疑。”

小天忙扭头看万空山，万空山则是一脸无辜，耸耸肩，表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小天也不指望万空山对小空多好，只不过自己则对着小空施法，那是天道，用温婉而柔和的天道之法来抚慰小空。

很快，小空表情平静下来，没有再皱眉，呼吸也平缓下来。只不过，他好一会扭头看着万空山，字正腔圆地问道：“你确定你传给我的是空道？”

小空内心里却有着怀疑，总感觉万空山传输给他的信息里，有太多晦涩难懂的地方，冥冥之中，觉得万空山所传授的，与空道并不一致。这是玄之又玄的感觉，小空也无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