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美人兮，

揽涕而伫眙。

媒绝路阻兮，

言不可结而诒。

蹇蹇之烦冤兮，

陷滞而不发。

申旦以舒中情兮，

志沉菀而莫达。

《九章》

姬闵小心拔下骨锥，取下镇妖符撕烂，抹烟伤口里的血开始像流水一般向外涌。

云止忙让姬闵抱住抹烟，开始为抹烟止血。

姬闵颓然坐到地上，半抱住抹烟，哽咽道：“对不起，我该坚持让你离开的……”

抹烟把头往姬闵怀里靠了靠，无力地微微笑着：“你真好闻啊，我这是不是死得其所啊……她们总喊着要死在心上人怀里，还是我先如了愿……”

姬质听了惊骇的看着云止道：“她，她为什么说她会死？被刺中脊骨会死么？”

“那是狐骨锥……”云止垂着眼睛，眼角的泪淌了下来。

“难道，难道没救了么？”姬质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痛苦自责。

云止摇摇头，抹烟努力的弯起嘴角想要扯出一丝笑道：“你不要，不要这样，都是命啊，我大概是命中便该死在心上人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姬闵垂着头，想抱紧抹烟又不敢用力，一遍一遍重复着对不起。

“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抹烟脸色已经很苍白了，却依然挂着浅笑，本来明艳的容貌此时添了些娇弱，此刻好似还在有意扮着小鸟依人的娇羞样子，大眼睛脉脉的望着姬闵，“下辈子，我若还追你，多跟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好……”姬闵心噎的闭上眼，一滴眼泪掉在了抹烟脸上，顺了她的脸颊流到了耳边。

“你不多要求些么……”姬闵伸手抹掉抹烟耳边的眼泪柔声道。

“你哭了啊……不要更多了，不容易得到的才会长久的记在心里……”抹烟幽幽的笑了起来，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喃喃的唱起了歌……

“思美人兮~，揽涕而伫眙……

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

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

申旦以……舒中情兮~……

志沉菀……而莫……达……”

抹烟抬起一只手似乎想帮姬闵擦一擦眼泪，还没碰到脸，胳膊就歪了下去，声音也弱了，姬闵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无声的哭着。

看不下去的云止转身疯狂地拍出掌风，大部分矮人已经跑了，仅剩几个还贼心不死的，一个接一个跌落在地上，全部被姬质射死。

云止没心思去追，只站在抹烟边上，难过的咬住嘴唇，姬质也揽着箭默默地蹲在一边。

矮人跑光了死光了，枸木跑了过来，吃惊的看着地上的抹烟：“她死了？”

“她死了！是不是你告诉矮人我们最怕狐骨锥刺在脊柱上！是不是你还让他们用镇妖符！她死了！你现在满意了吧！”云止站起来朝枸木吼道，她此刻对枸木失望到了极点，他胆小怕事没关系，他絮絮叨叨也没关系，他却把九尾狐的致命点告诉了别人，只因为些他自以为是的理由。

“我，我没让他们用镇妖符，我没说过要插在脊柱上……我只是说吓唬吓唬她……她们怕狐骨锥……”枸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云止，吓得向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辩解。

“云止你相信我，我只是想带你走，我只是怕你受伤，我没想会这样……”枸木慌乱的解释着。

“是你告诉他们用狐骨锥！”云止瞪着着枸木，两眼血红低吼道。

“我会带你走的啊！我还不是为了你！”枸木冲着云止叫到，自从云止出来以后，他每次找云止，她都敷衍他，甚至次次露出些不耐烦的表情。

那个小时候总跟在他身后的憨态可掬的小狐狸，什么事情都向他讨主意的小女孩，怎么就变了现在这样了。

“他们袭击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帮忙？你怕我受伤害，你就把我弱点告诉别人？你怕我受伤害，我们打架的时候，你躲起来？你凭什么为了我的安危出卖他们的安危？她死了，她被你害死了！”云止指着躺在地上的抹烟，抑制不住的咆哮道。

枸木压抑憋屈的说不出话，他不是不想出来，他没有胆量是天生的，他克服不了，云止明明知道，还用话刺他，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

“云止，我们认识一百年了，你才认识他们几天？你连我都不信了么？”枸木强压着眼泪，哑着嗓子道。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云止转过身不再看他，“你再纠缠不清，我们这百年的情分就一点都没了。”

“云止……”枸木流着泪向后退步，退着退着，转身跑掉了。

姬闵从怀里掏出一块素白的手帕盖在了抹烟脸上，把骨锥擦干净，递给云止道：“这个你处理吧，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没有你那朋友，矮人也会想办法对付我们的。”

三人把抹烟的尸身带回青丘，安葬在了最初见到她的位置，众狐狸围着新坟戚戚然。

姬闵姬质很歉意，想补偿青丘些什么，却被拒绝了。

狐狸道，九尾狐最是惜命了，既然她去的开心，谁都不需要补偿什么，记住她便是了。

姬闵低头默然半晌，点了点头。

安葬了抹烟，云止把狐骨锥交给了狐狸们，相信他们知道怎么处理。

“接下来怎么打算？”云止问姬闵。

“还要劳烦姑娘送我们过弱水，我们先去交胫国，我姑母嫁去交胫国带走了我祖父的一部分势力。”姬闵道。

“你们国内的事需要帮忙么？”云止有些担忧。

“此事姑娘不便插手，姑娘已经帮我们很多了。姑娘他日来我国必以上宾之礼以待。”姬闵道。

“那我只送你们到交胫国？”云止问道。

“嗯，我会说服我姑母借我军队，加上夔鼓，应是万无一失。”姬闵道。

“这是我们的信物，你什么时候来都有用，只要给侍卫看一眼就行。”姬质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块玉牌塞进云止手里，上面刻了一个笔画古怪的“姬”。

姬质又给了云止几小袋珍珠，云止也不客气，一并收进她装小物件的袋子里。